方振山安静地看看山东张:“能,你像个大当家的料,有那个架势,你这人仗义,会办事,有些地方和我爹挺像的。”
山东张肯定地说:“我看你也能。”
方振山得劲地笑了起来,看着监狱房顶,渐渐地沉思起来。
方振山又受完刑,被扔进来。一身血,一身伤迹,山东张给的衣服也破了许多地方。他趴在地上努力地挣扎着,山东张急忙上前半蹲地上扶起方振山:“振山,振山,你感觉怎么样?”
方振山咳嗽了一下,一丝血吐了出来,山东张睁大眼睛,双臂抱住方振山用力晃了一下:“振山,振山!”
方振山睁开眼睛,使劲笑了一下,疼得一闭眼:“没事,没事,齐德标还舍不得我现在死!”
山东张把方振山轻轻地放在干草堆上,小心翼翼地脱掉方振山的上衣,转身找到几片药,端过一点儿水来:“先把药吃了!”
方振山一使劲咬着牙坐了起来,把药推开了:“不吃了,不吃老子也死不了,等老子出去了,非活扒了他的皮。”
山东张笑了:“你是个爷们,但你有些愣头愣脑的,这个很不好。”
“我本就一副胡子相,一块山匪料,愣实点儿更好!”
“得了吧,当胡子是啥好事呀?你说,要是中国一片和平繁荣景象,老百姓得过了,还用当那吃横饭的胡子吗?”
方振山笑了,觉得山东张说得很实在:“不瞒老哥你说,我爹是胡子头大当家的,威震吉辽交界那一带。”
山东张一点儿也没吃惊:“这就对了,你身上就有胡子的影子,义匪,对吧?”
“那当然了,我爹的信条就是扎下根,别伤根,别烂根,所以从不做遭人恨的事,我觉得这样的胡子还是当得的。”
山东张来回踱了几步,叨咕着:“扎下根,别伤根,别烂根;扎下根,别伤根,别烂根。”他想了想,“这九个字可了不得啊!哎,日本现在怎么样?”
“日本现在是经济萧条,全民发疯,军人掌权控制政府,一心要在海外寻找生存之地,中国、朝鲜是首要目标。”
山东张盯着方振山问:“现在为老百姓担心吗?”
方振山想了想说:“老哥,说句实话,以前只知道憋得慌,去了日本之后好像我的心里有国家了,人家全民动员备战,国内还打内战,上层醉生梦死,这很危险呐。”
山东张拍拍方振山肩头:“浴火重生嘛,中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一定会有改天换地的那一天的。”
方振山不假思索地说:“中国是人多,可那有啥用呢?”
山东张很严肃了:“扎下根,你往哪里扎?还不是往老百姓中扎根嘛,千万不能小看老百姓的力量。”
方振山小声地问:“你是共产党?”
山东张也不隐瞒了:“你说是就是吧。”
方振山往山东张跟前凑了凑:“听说共产党跟老蒋对着干,挺牛啊!我有硬人,哈哈……顺带着也把你整出去吧?”
山东张笑了:“共产党嫌疑犯,过过大刑的,别费劲了,你出去就行了。”
“出去咱们哥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想干啥就干啥,那多美呀!”
山东张闹着玩一样推了一下方振山:“你想拉我上山?省点儿力气吧,你年纪还小,不能老想着胡子胡子的,扎根在中国大地上,扎根在中国人当中,你能做出很多很多有益的事来。”
方振山望着山东张,直直地望着,不再吱声了,最后索性躺在干草上望着,山东张的大眼睛也没避开方振山的双眼。
两个警察提方振山出去,山东张紧张地把着铁栅栏看着方振山远去的背影。
警察局有个刑场,刑场里面杂草丛生,四周大墙围着,只有上空有一块湛蓝的天。齐德标和两个警察押着方振山往前走。大墙上端着枪的警察木木地看着方振山。
齐德标催促着:“快点儿走,你他妈的作到头了,今儿个爷爷送你上路。”
方振山身上有伤,戴着手铐脚镣费力地走着,四处看着。
齐德标得意了:“怎么样,孙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