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梵高的星星如此明亮(2)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他转过头来看她,为了她新颖的形容而感到疑惑和好笑。

她从他求证的眼神中会意过来时,孩子气地一笑。家中有个吵闹的小朋友,大人们的修辞就难免受到影响。

仲寅帛落下后排左边车窗,夜风灌入,将细碎的野樱花瓣吹落了不少。德珍觉得脸上热热的,想起那杯餐前酒,下意识地捧起脸靠在椅背上,红灯转绿,她便再度闭上了眼睛。

自左窗灌入的风打在右窗上,她的发丝在风中挣动,夜风在车厢内形成一个气旋涡流,脱枝的花瓣随之飞舞,最后被带出窗外,飞了满街。

是人都会产生不切实际的愿望,而仲寅帛此刻的愿望就是希望这条路直到天荒地老,没有尽头。

但是,他很快又被这个浪漫而夸大的念头惊醒,高楼的霓虹洒在车前扭曲成一片花花绿绿,五彩斑斓的光点落在他坚硬的鼻尖,如梦似幻,勾人跌坠。

就在这当下,一块硕大的招牌突然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莫名紧张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耸动,彰示着他频繁的内心活动。

最后一记挣扎后,他从后视镜中窥视后座一眼,不安的手随即打了左转方向。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他将车钥匙拔出,率先下了车。德珍被关车门的声音吵醒,睁开双眼的刹那,混沌拂睫。仲寅帛弯下腰,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搁在车顶,语气奇异的温善而宠溺,“我有点私事需要处理,楼上有房间,你可以在那儿休息一会儿,我等会儿来接你,可以吗?”

他用词十分克制,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像商讨,而不是命令。

德珍不做多想下了车,被私人管家领进电梯。

大堂里仲寅帛笔直修长地伫立在那儿,水晶灯下落着他的影子,他背对着她与两位男士交谈,紧接着三人在一名助理的指引下往边上走去。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缝隙里,她最多只能看到这些。

套房是精致而奢华的,一眼足以令人失去清醒。她抱着双臂在窗前俯瞰了一会儿城市夜景,期间接二连三地有人送换洗的衣物和新鲜的时令水果进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倦了,疏懒地伸了个懒腰的同时,眼角余光瞄见簇新的衣物,这才觉得自己身上带着淡淡的汗味儿。

打开浴室,里头所有设施都带着闪亮的光泽,她进了淋浴间快速地将自己冲洗一遍,换上干净的衣物,它们虽然没有那么合身,但也可以将就。

仲寅帛到时,她正在卧室吹头发。风筒的嗡嗡声掩盖了他的足音,等她从镜子中看见他,他人已经在她身后。

“你忙完了?”她露出一记明朗的笑容。

他沉默地接过她手里的吹风,修长的指头插入她发丝间,德珍再怎么迟钝都已经感觉到这份不妥了。这个可怕的男人,恐怕在她问及“梵高的星星”这个问题时,已经对她产生了恶意。

是她大意了,她怎么会以为在折损他的威严和骄傲后,还不至于得来他的报复呢?

她瞪大眼睛看着镜子,他对她施加的第一个吻,平静地落在了她潮湿的发顶。

吹风停止了运转,男子略带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颈项,继而滑至她的锁骨。敏感的肌肤因陌生人的气息激起了一个个颤栗,灼热的呼吸毫无章法地落在她脸上,可见,在设置这个陷阱之前,他便早已动了情。

仲寅帛弯身抱起化妆凳上的她,尖锐的齿啮着她的下巴,珍宝般的将她抱至床上,热情的双唇膜拜着她的颈项,德珍被顶上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睛,视线的余角只有男性的头颅在窜动。

对照先前她的各种行径,他满意她的顺从,却又疑惑她连欲擒故纵的把戏也不屑于玩耍,他那丧失的自信仍在继续丧失,好似从此就要与他分道扬镳。

他停下动作,手掌支撑在松软的床上,为她挡住刺眼的灯光,谋定而后动,“你为什么不怕我?”

德珍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影子,双手交叠搁在自己胸前,目光坚定地望着逆光中的仲寅帛,声音有些颤抖,但还算镇定:“我不怕你,我的心,就是我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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