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是修昂骄奢却又残酷的情人(8)

回去的车上,雨薇说起“细”的新主人,不禁联想起学生中几个自诩才华过人的男学生,她每每惊讶于那些孩子为何如此热衷冷笑,想起今日遇见同一路数的仲寅帛,她又对德珍说:“你知道吗,我曾经试着做出这个表情,但每次都先自己笑抽过去。”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德珍一路捧笑回家,到了巷子口,蘸白穿着一件厚重的呢子大衣站在路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等在那里的,眼神发冷,嘴唇冻白。

德珍谢过雨薇,下了车与她道别,蘸白拢着袖子走到车边,朝驾驶座上的雨薇道谢,雨薇透过车窗对比这对兄妹,在他们中间来回逡巡好几遍,没有得到具体结论,最后讪讪一笑,驾车驶离。

春寒料峭,蘸白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德珍,自己缩着脖子跺着脚往家走去,边走边说:“婶婶不知道又要做什么,今晚吃饭的时候,跟爷爷说要介绍对象给你,简直不像话。”

德珍有些诧异,但还是说,“她也是一番好意。”

“她能认识什么像样的人?”蘸白语气颇是尖酸。“就算不提你外公好了,光论咱们家,你也是我们岑家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女公子,她可千万别搬来一堆贩夫走卒叫人笑话了!”

“哥哥。”德珍唤了他一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行。

蘸白光顾着生气,一点劝告也听不进去,他从晚饭起就憋着一口气在那儿,当下就要搁了碗筷讥讽婶婶几句,却被爷爷的眼神镇住,撑到现在,肚子里的火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越烧越旺了。

姑且不论他身上那些遗老遗少的骄傲,在一个单纯的当哥哥的眼中,他的德珍无论从哪里下手都挑不出半点毛病,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一个市井妇人来做这个媒,天知道她会将什么样的人拉到德珍面前来!

一整晚蘸白都被爷爷的眼神牵制在那儿,他有气在那,却又不能跟一个短视的妇人一般计较。

不光他如是打算,连淳中也觉得这事欠妥。

慧珠虽然是德珍的婶婶,嫁进岑家也有多年,但王槿鸢的身份摆在那儿,人家做母亲的都没着急,他们这些旁人操那份闲心做啥?

然而爷爷却仿佛自有一番计较,放任过于兴奋的慧珠在晚饭的餐桌上大谈特谈,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蘸白想,黎阑的死已令爷爷心交力瘁,或许他也察觉到自己老迈,打算在入土之前看到自己宝贵的孙女身披白纱嫁与俊贤,过上生儿育女平淡顺遂的生活。

可他还是想说,德珍的婚事,怎么着也轮不到慧珠来插手!简直不自量力!

德珍看得出哥哥十分生气,虽然小婶婶在这个家中风评不是很好,但她仍然敬重她。这些年,是慧珠在操持岑家家务,照顾爷爷、叔叔、黎阑,还生下了礼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她是晚辈,并没有立场去评判长辈的功与过。

至于蘸白生气的原因她亦十分清楚,她或许表现得太过高贵,就连哥哥也不能幸免留下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让小婶婶来主掌她的婚事,在蘸白眼里,或许是一种侮辱吧。

兄妹二人回到家中,爷爷正打算就寝,德珍去请安,老先生笑眯眯地让她快去洗漱,有事明日再说,德珍未做他想,应承着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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