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抛弃电视》、《一些地区电视开机率下降》、《电视、再见!》,2012年,新闻、杂志登出的专题文章标题,看得电视人如坐针毡。
多媒体时代,各类新新媒介怀揣“诱人秘笈”,异军突起,风云际会。“矩形盒子”电视集万千宠爱的日子一去不返。
路,如何冲将?
借用陈虻的话,难道是我们走得太远,忘了为什么出发?
“看完《东方时空》,就像从南方的早市上拎回一条扑腾着的活鱼,一捆绿油油的青菜。”这是1993年《东方时空》开播后不久,有观众的留言。
那是邓小平南方谈话第二年,改革和制度创新四处发力。
“《东方时空》的银屏飓风,席卷大江南北;求实创新的电视理念,震动黄河泰山、长城内外——评论部七君子点起了最亮的灯泡,吹响了最有战斗力的号角,建起了最早的电视特区。”这是某年评论部年会的诗歌。
孙玉胜曾在《十年》里总结,当年评论部改革的根本就是“改变了电视的语态”,尝试一种新的叙述方式,人们从一贯严肃刻板的屏幕上,看到了民间话语的鲜活、幽默,看到了冲突的故事和人物的命运。
2012年,我看到张泉灵的一段文字,犹如醍醐灌顶:“评论部的力量是否释放到了极致,是否可以培养出新的能量,是否给予了正能量足够多的支持,这都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到2013年,评论部成立整20年。
“求实、公正、平等、前卫”,这个央视新闻评论部的部训,不仅是一个部门机构的凝聚口号,也是记录中国时代变迁的一种态度。
对于一个国家,20年荏苒,几多破旧立新、价值重估、改革推进?
20年,央视评论部该秉持什么?用什么匹配那八字箴言?
也许我们可以听听主播威尔在美剧《新闻编辑室》的话:“有礼有节,心怀敬意;不再恶言相向、不再流言蜚语,不再窥伺隐私;向愚昧之人宣扬真理”。
似水年华的时代风霜,壮阔幽微,每个人都是见证者。
那是八旬老人齐邦媛的《巨流河》,以个人家族的回忆史,弦歌不弃、细细描摹人的光鲜与屈辱、闪耀与消亡,串联起那波澜壮阔的历史卷章,“在黯黑的浓郁芳香中倾听”。
央视新闻评论部也是中国电视史中的一段“巨流河”,是一处人文景观。
在信息爆炸年代,评论部有很多没有电子版文字和影像下载的经典作品,成了尘封的宝藏,一滑而过。
南院儿,这些年,精湛的电视手艺人,打磨出了那么多有诚意、携带时代基因的电视作品。
我痴心妄想:能否借助我手头的南院节目资源,一同乘着时光隧道机,重温学习南院出品的,那些经典的采访、解说词,开头、结尾,记者串场等,探访新闻匠人们的工具箱和结构图,那是电影《碧海蓝天》里,象征雅克生命养分的海水和海豚。
这本书于我,是类似“愚公移山”的大工程,需要“考古学家”的眼光、学识和技能?
近20年的评论部作品,足以撑起一座丰富的图书馆,作为南院一个最普通的大头兵,我怎样挖掘,才能不折损其精髓,不风化其润泽?
我的选择思路是,以评论部获奖的节目为主体打捞对象(包括中国新闻奖,评论部内部奖等),同时兼顾口碑作品、风格作品、异类作品,还有一些平凡节目中灵气的点睛之笔。
从晚春到初冬,我扎进央视图书馆、节目查询库里,摘选出评论部近20年这数百期节目,分门别类,不仅希望完成信息搬运,更有那么点野心,想努力进行评论部的精神搬运,那是体温和精神内核的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