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真相与致误之由(1)

应记詹天佑参战的传记都只字不提此事。这点既尚不能算是实证,有效的证据就得另换方向去找。

研究容闳所挈幼童日后成就者都知道最齐备确实的(特别就以后成就不彰,成不了名人者而言)是容尚谦写的一篇集体分传[见注4所引Yung Shang Him, Chinese Educational Mission, 全文长pp. 225-256.]。征引者虽众[首次征引容氏此文者大概是罗香林,《香港与中西文化之交流》(香港:中国学社,1961年),页77-134。],首次利用此文考研詹天佑曾否参役马江之战者当为高宗鲁[高宗鲁,《有关詹天佑的史料问题》,页264-265。]。

容氏此文的一手性质是不许置疑的。容尚谦是容闳侄儿,他和詹天佑有两共通点:同为容闳挈美的第一批学生,同往闽厂后学堂习海军并同届毕业。

容文讲及此问题者有二事。在詹天佑的小传中,他说:

After graduation was appointed an instructor in the school. On the outbreak of the Sino-French War of 1884, he was transferred to the teaching staff of the Whampoo Naval School in Canton.[Yung Shang Him, Chinese Educational Mission, p. 243.]

此小传不提上舰实习的常规阶段,情形前已有解释。倒是on the outbreak那句不易明其所指的话值得注意。高宗鲁译之为“中法战争爆发之际”,李喜所的译文则作“中法战争爆发后”,二者之间显有距离。中法两国在越南等地交战了好一段时间,战火才延至东南沿海,如果说詹氏on the outbreak of the Sino-French War已调往广州,则马江之役发生时他在穗多时矣。似乎从无此说法。我相信这是容尚谦选词不慎所导致的混乱。

另外一事他就说得清楚多了。在自己以及其他留美留闽同学的小传中,他指出这组同学参战马江者共六人:容尚谦(在“扬武”),生还;吴其藻(未说明在何舰),生还;邝詠鐘(容文作邝咏鐘,未指在何舰),殉国;杨兆南(或作杨兆楠,在“扬武”),殉国;黄季良(在“扬武”),殉国;薛有福(容文作薛佑福,在“扬武”),殉国[Yung Shang Him, Chinese Educational Mission, pp. 242, 250, 252-253.]。容尚谦亲历其事,且是死中幸存的大事,讲的又是背景全同的同学,故除非有足力的反证,四人参战,二人殉国之说应可整体接受。那就是说詹天佑与马江之战无关了。

高宗鲁虽引容文,却未以为是最终证据,仅达到“似乎詹天佑未参加海战”的犹疑结论[高宗鲁,《有关詹天佑的史料问题》,页264-265。]。那是因为他未敢全然否决凌鸿勋所引两越南档里的话,又疑容尚谦之言仅属孤证[高宗鲁以为“对其他殉职的薛佑良(有福)、邝咏锺()、及黄季良,则张佩纶似乎也并未提及”(《有关詹天佑的史料问题》,页265)。这话是因为怀疑容氏之言为孤证才说出来的,其实张佩纶对薛有福、黄季良、邝都有交代,见随后正文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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