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炉灶的师傅感慨道:“现在用老平房作新房的年轻人没有几个喽!大多数是跟儿女分开住的老年人。看来你们手头太紧了哈,要不然就是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可见你们爱得很深嘞!”周凯的脸沉了下来:“好好干你的活儿,话咋个这么多呢!”我捅了捅周凯:“人家师傅是开玩笑的,关心咱们呢,没有说我们是私奔的就不错了……”周凯听我这么说就笑了笑,最近在上演电视剧《还珠格格》,里面的香妃和蒙丹多浪漫啊,人家私奔后住的就是瓦房。过了好一会儿周凯对我说:“思楠,你等着,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让你住上楼房。”他目光坚定。我们俩加起来一个月才七百多元的工资,可我不想打击他,便使劲对他点了点头。打击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是不理智的,以前为类似的问题就吵过架。结了婚再说那些海市蜃楼的话吧,望梅止渴对于生活来说也是需要的。正想着,有邻居老太太过来张望,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啊难得啊,有个窝儿就好了,我们结婚那会儿,卷个铺盖就成家了,有事儿打个招呼,左邻右舍的互相照应着,这屋哪里都好,就是有点潮,不下雨就没有啥,挺好挺好!”我们就谢了又谢。
当双方的父母又给了一万元的赞助金以后,我们的婚房就成“豪宅”了。除了兜里没有几毛钱,真的是应有尽有,比别人家还多两个痰盂,哈哈,真齐备。
我幸福得晕乎乎的,成天都晕乎乎的。家悦说这叫婚期综合征,我就笑了:“在你眼里,要想做点啥大事情都要先犯点病,而且还得是综合征!”
一路就这么晕到了结婚那天。
送亲的队伍很庞大,因为我是“圈子”里最早结婚的人,所以她们都有资格来送我,仙女们都到齐了。不知道是谁从哪里请来的化妆师,从早上四点就忙活上了,我都不明白为啥要这么早,我被化成了一个浓眉大眼尖下巴壳的新娘子,头上顶着时髦的粉红绢花,唉,其实我心里想要的是一朵洁白的百合花,但是因为不是婚纱,所以戴那是不搭调的。
满屋子都是人,进进出出,走来走去,空气里满是糖果味和喜庆味。我只听到化妆师说:“你是我化的第一个短发新娘呢。”我一笑,口红就刷到牙齿上面了。
拜别父母的时候到了,说一声“爸爸妈妈,我走了”,不知怎的,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最后还泣不成声了。有人过来搀扶我,说大喜的日子不要哭得这么厉害,也有人说别把妆哭花了,难补。是谁在说我听不出来,反正是糊里糊涂就出了门,我回头再望一眼爸妈,他们在抹眼泪,尤其是爸爸的表情,很复杂,是那种难以言表的痛楚吧,我的心猛疼了一下,他的女儿要出嫁了,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