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但是,毫无疑问,难道没有一种行动发生吗?
克:先生,行动已经发生了,当你和某个事物共处时,行动就发生了,我并不一定要去做什么事情。完整的行动已经发生了,它就是那种悲伤的终结。
桑:当那个乞丐就站在我们面前时,我们又怎么能找到安宁呢?是不是因为这个乞丐充满了悲伤,于是我们也感到了悲伤呢?因为我们并没有为这个乞丐做任何事。
克:安宁就是悲伤的终结。
莫:安宁难道不就是接受悲伤吗?
克:不是。那样的话,它和崇拜悲伤就没什么两样了。
莫:不,不是这样的。
克:毫无疑问是这样的。
莫:如果你接受了悲伤……
克:崇拜悲伤也是一种接受悲伤的方式。
莫:你没有理由在这里引入“崇拜”这个词。接受并不是崇拜。
克: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我要接受它?
莫:那就像我接受了我残废的孩子,但我并不崇拜他。
克:不,为什么我要接受它?就是这样。
莫:因为我和悲伤生活在一起,我们必须生活在一起。
克:接受暗示着有一个接受者。
莫:任何事情都暗含着一个操作者,任何事情。
桑:假设我们不是充满悲伤,而是充满暴力。我们拿“暴力”来替换掉“悲伤”。
克:那就和暴力共处。
桑:那难道不会产生破坏吗?
克:不会。破坏意味着你正在逃离事实。当你暴力时,完全地与之共处,也就是说,施加暴力就是一种对暴力的逃离。你明白吗?因为你已经离开了暴力。而压抑暴力也是一种逃离,试图战胜暴力同样还是逃离。
桑:所以完全地暴力就意味着精神上、身体上,每一处都是暴力的。
克:不是。确实存在一种暴力的状态——你知道那种状态,但你并不是一定要变成那样。
拉:可以这样来区分:不要变得暴力,而是与暴力共处。
克:是的。与之共存,与之共处,而不是要变得暴力。毫无疑问我们就是暴力的,所以你就不必刻意与暴力共处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