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根斯坦谈话录 (12)

从这里我们进到诺曼的一个提议:设想凯撒·博尔吉亚(Cesare Borgia)凯撒·博尔吉亚是列奥纳多与马基雅维利的雇主,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私生子,权欲熏心,冷酷狡诈。他的妹妹就是卢克雷齐娅·博尔吉亚(Lucrezia Borgia),历史上最有争议的女人之一。博尔吉亚阴谋夺取权力,算计好了一切,最后时刻却因病卧床,功败垂成。

说,“这是我的伦理原理:尽力糟践别人”。诺曼着迷于用联想(克莱奥帕特拉)刺激旁人。维特根斯坦对此皱起了眉头。伦理原理?并非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条伦理原理。如何识别伦理原理?这将我们带入表述“伦理的”用法之中。显然没有什么是确切的。一个原理只有诉诸其环境才可能是伦理的。什么环境?你可以设想在“某些环境”中人们被确证不能拿苦难取乐,比如,一个弱者的苦难。不管怎样,针对“伦理的”原理确实有许多限定。这让我想起赫伯特·菲格尔(Herbert Feigl)的“选择原理”(choosing principle)。

7月31日

今天下午我们到诺曼和李(Lee)家里做客,我想是去喝茶。后来发现只有我自己被邀请,是去讨论。我在花园里喝了茶,盖特露德与格雷琴都不在家。维特根斯坦不习惯社会闲谈。

既然是讨论,我就把维特根斯坦星期四晚上的评论带了过来。我朗诵了《卡拉马佐夫兄弟》的部分章节,以显示我所说的“骄傲”是指什么,维特根斯坦回应道,“本可以写一些完全不同的东西”。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显然他是想说,骄傲应该被展示为英雄场景的一部分,事实上却不是。(我提醒说,安德烈在奥斯特里茨抢到了旗帜。)与之相连,不,是稍后,他提出“没有人愿意显得可笑”。它出现在我对自己的观点“骄傲是一种恶”加以强化以后。于是,我不得不重新开始。我说好吧,我要说的类似如下情形:爱你的邻居就是善。不管那是什么,只要妨碍或阻止我们爱自己的邻居,那就是恶。那么,那是什么?骄傲就是这种阻碍。基于这个原因,我猜想,他才说没有人愿意显得可笑,而那正是骄傲在实施驱动,不过,那有助于人们彼此相处。我当时没有明白过来,但显而易见,他意在反对一般性陈述:骄傲是一种妨碍——

我们没有停下来。我该做什么?阅读:伊壁鸠鲁,斯多葛学派,等等。在讨论伊壁鸠鲁的时候,我追问道:我们是否应该批判我们的欲望?有没有恶的欲望?当然,复仇就是恶。学生们同意我的观点。但那是什么呢?然后呢?我没有然后。多么空泛!我茫然失措。瞧瞧,这就是我说的。所罗门王说:“贪财是万恶之源。”帕斯卡说:人类的大多数麻烦都由此而起……现在我想说,我的观点类似于这些。(我没想起柏拉图的观点:沉溺奢华乃战争之源……不一而足。)诸如此类的陈述有什么意义呢?维特根斯坦说,不能把它们抽离语境。于是我说,我的句子有些类似G.E.摩尔在回答以下问题时所做的陈述:哪些是善的?何以为善?好啊,维特根斯坦也准备面对它们。就算我的句子类似摩尔的句子,又当如何?

最后的结论大体如下:我开始明白也坦率承认,我部分所做的就是去理解那些哲学家已经说过的话——伊壁鸠鲁,芝诺,等等不一,并鼓励学生也这样做。但是我也祈祷。第一种做法整体说来是无效的,微不足道的,第二种则是危险的。或许最好不要去做。

在这个过程中都是维特根斯坦在说。他评论道,有些人热衷于体系,其他人热衷于祈祷。他做了一个清楚的区分:有些悬而未决——伴随着他的手势——哲学家们的谈话,现在有人说:不要报复;不要让你的愤怒超过一天,等等。原文是“生气却不要犯罪,不可含怒到日落”,典出《新约·以弗所书》4:26。这是胡说与劝诫之间的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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