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坐在食堂天台,雨后第二个夜空显得干净,银河横过星辰。
天台的门被人推开,缯柔走上来,见到坐在沿边的陈方,走过去并肩坐下,莞尔一笑,说:"我一猜你就在这里。咦?你怎么没抽烟?"陈方摊出手掌,十指灵活地动了下:"你不是说过,魔术师的指尖不是用来夹香烟的,而是用来创造奇迹的嘛。对于友善的建议,我通常都是欣然接受。""当初我以为你是魔术师才会这么说,谁想到你真的是个小偷。哎,虽然你输给了钱歌,但不正好激发起你要作为一个魔术师的决心吗?来吧,师弟,让我们为了更好的未来加油。"缯柔举着小拳头给陈方打气道。陈方仰躺在天台上,枕着双手,目向深邃的夜空,幽幽道:"你觉得我真的不像一个魔术师吗?"缯柔笑容僵在脸上,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到那枚引发她和钱多多之间争吵的硬币,想拿出来但却最后放弃了。纤细的手指抽出来,托着香腮,侧目看着陈方,露出鲜有的调皮,意味深长地说:"嗯--你是一名魔术师,而且还是一名具有侠客精神的魔术师。"陈方哑然失笑。笑容里,沧江斋所有的灯光一齐熄灭。
陈方站起来:"啊,熄灯了。我送你回去吧。"缯柔没反对,跟在陈方后面,俩人下了天台。来到食堂门口,很默契的,俩人向右拐。缯柔宿舍在食堂的右边,在教学区的右前方。一路上,他们没说话。缯柔在低头走路,陈方则是脑子里盘算着如何进入教学区教员实验楼。方连山信里所说的物件,让陈方一刻也不想耽误。
到了缯柔的宿舍,陈方没想到,这里还开着侧门。按理说,宿舍在熄灯之后,所有的门窗都会关闭,为了防止学生夜出。但这样的方法作用不大,因为想夜出的学生根本就不回来,这样做无非就是掩耳盗铃。缯柔解释说:"有些同学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创造魔术,经常会忘记时间。学校为了延续这种刻苦的作风,特意为这些学生留了门。一部分学生是睡在实验室的,但多数都是男生,而女生则多半会回来。"陈方不解道:"为什么?"缯柔说:"你真傻!连这个也不知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我再告诉你。"陈方一愣,缯柔已经从侧门进入了宿舍区。
女生宿舍区,男生莫入。
缯柔走了几步,回头对陈方摆摆手:"傻子,还愣着干吗?都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陈方搔搔头,同样挥挥手:"知道了。你也一样,晚安。"缯柔见陈方真转身离开,气得跺脚:"这个傻瓜!连女生爱美都不知道。不知道你不会追问一下啊。人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真是傻透了。居然也不知道目送人家离开再离开,真是个呆子。"值班的大妈见了,抿嘴偷笑。缯柔羞涩,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宿舍楼。
陈方心里惦念着方连山说的东西,送完缯柔就急急忙忙地往教学区赶。路上还是能见到一两个从实验楼里出来的学生,不过夜深人静,他们也没看出陈方是谁。这让陈方心安稳了一下,稳住脚步,佯装要去实验楼的样子,看似慢慢悠悠地往教员实验楼走,但心里却着急如焚。幸好,沧江斋校风严谨,并没有发生什么偷窃的事件,治安力度没有想象的那么严密,只有一个值班的保安。教员实验楼只有几盏灯光闪亮。作为沧江斋的教员,基本上每个人都在外面更安静的地方安置了一个实验室,一般都不怎么会在学校里。这无形中加大了陈方进入的困难,傻子都知道人越少,保安的注意力对进出的人员就更集中。"哎,同学,这是教员实验楼,你要去的学生实验楼在旁边。"保安叫住陈方提醒道。陈方一脸讪笑,说:"啊,我就是来这里,找……找吴教员。"保安说:"吴教员?擅长骰子的那个吴教员吗?"陈方掏出一根香烟递了上去:"是啊,就是他就是他。"陈方虽然不抽烟了,但随身还是带着,毕竟陌生男人之间的交际还是要靠它。保安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接过烟,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脸色缓和一些说:"不用找了,他从来不来这里。我上班这么多日子,还真没见过他来一次。咦?你要是他学生,应该知道的呀。"说着保安警惕起来。陈方连忙说:"不不不,我不是他学生,我是他刚来不久的亲戚,住在他家,他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取东西。怎么?他不在这吗?"陈方看了看实验室大厅的挂钟,一脸疑惑地说:"不对啊。他明明告诉我这个时间去他实验室里取东西的呀。怎么会这样呢?要不……你让我上去看看,或许他留了门给我。你看,这是他家的钥匙和小区门卡,上面还有编号。我绝对不是小偷。"保安看了一眼陈方手里的钥匙和门卡,确实是骰子吴的,但心里还是犹豫不决。陈方又说:"您要是还不信,这样吧,给食堂的赵经理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我在食堂的工作就是骰子吴安排的,赵经理的话你总该相信吧,他能证明我的身份。"保安眼睛一亮,交代了一句你等会,然后拿起座机拨了一串号码,等了一会,挂掉后又拨了一串号码,询问了几句,挂掉,转头说:"刚才我给吴教员打了一个电话,关机,又给赵经理打了一个,吴教员确实有个亲戚刚过来。对了,你叫什么?"陈方如实说道:"我叫陈方。""这就对了,"保安一看和赵大同说的没错,翻开登记表记了下来,"好了,你进去吧。"陈方一身冷汗,他忘记还需要登记了,这要是东窗事发自己可就没地儿跑了,但脸上还是赔笑道:"我说沧江斋安全系数这么高呢,都是有您这样的人保着,怪不得呢。来来,我这就剩半盒烟了,你都留着吧。"保安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说:"兄弟客气了,我只是干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儿了,既然咱穿上这身衣服,就要对得起肩上的职责是不是?"陈方连连点头:"是是是,那我先进去了,有时间过来找你喝酒。"陈方快步走进实验楼,迅速地拐进左边走廊,左右两边各有三间实验室,整齐相对。但方连山信里所说的,东西放在了第一间实验室里。这样一来,离陈方最近的两间实验室都有可能了。陈方不敢耽搁,前后扫视了一下,不见摄像头。他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铁丝,在锁眼里拨动几下,撬开了一间,掩门钻了进去。他不敢开灯,掏出打火机,微弱的光亮照亮了屋内的轮廓。这是一间普通的实验室,和缯柔的地下室差不多,堆满了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