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袍断义(1)

深夜,窗外的雨变得淅淅沥沥。

陈方一直坐在窗户边,看着雾气朦胧的外界。

他在想一件心事,有关养父在他十二岁生日时说的一句话。

记得那是方连山第一次带他来沧江市,在一处卖场,陈方看到了一位阿姨,她可以神奇地从一个盒子里变出很多很多漂亮的玩具。这时候,陈方已经知道这个盒子叫做道具,这种神奇的事情叫做魔术。于是,陈方对方连山撒娇,他想学这神奇的东西。方连山回到方家村,郑重地对十二岁的陈方说:"魔术,我可以教你,但从教你魔术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养子,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陈方当时哭着问为什么?

方连山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只要你答应,从明天我就开始教你。"陈方挂着眼泪,觉察到了方连山的认真,他觉得自己能有现在的生活,完全是来自眼前这个逐渐苍老的男人。他苍老得很快,他需要自己的照顾,如果没了自己,他可能会孤老一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最终,陈方放弃了学习魔术的机会。但方连山却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而你又恰恰想学魔术的话,就回到这里。你看到咱们院子里的那棵老松树了吗?挖开靠墙角的一面,里面我会放一件袍子,你割断它,从此我们就没有养父子的情意,你想不想学魔术这都是你的事情了。"陈方转头,目光穿过屋子的弄堂,飘向院子中的老松树。此时,已经日落西山,一片红霞笼罩在松树上,红彤彤的,有几只麻雀飞起降落。"陈方。"方连山说,"如果你答应,那么现在就跪在祠堂前起誓。"陈方是一个果断的孩子,既然决定了,就不再迟疑,他跪在祠堂前,按照方连山说的起誓。完毕后,方连山郑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作为奖励,他教了陈方几个最简单最普通的魔术,但对于魔术深层的东西却闭口不谈。一晃悠悠九年过去,陈方守着誓言,直到方连山病逝。

九年里,陈方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小时候修炼的偷术,因为他无意间听得方连山说,其实魔术中的手法,和偷术几乎相近。可见,陈方九年里,一直没有放弃对魔术的痴迷,但他守着三指誓言,也并未做出一件违背誓言的事情。不过,这并不能阻止陈方心里的一丝魔术情结,甚至有时候,因为他的偷术完成一个小小的魔术后,他会兴奋得整夜失眠,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魔术师了。这种阿Q精神直到今天完全破灭。

始作俑者就是钱歌。

陈方感觉钱歌就是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座高山,他要翻越,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翻越。今夜的挑战,让陈方意识到,所谓的魔术并不是单单指在舞台上,那种传统的手法、情景魔术,反而钱歌时尚的街舞和红灯传递的组合,更能诠释新世纪少年魔术师的真谛。陈方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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