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王子(4)

隐藏在雨衣下的钱歌,阴影中性感的嘴唇翘了翘。

陈方感觉一张扑克牌穿过雨幕飞来,探手一抓,手指被飞速旋转的边缘削破,在雨水的打击下,一条红色的血线流了下来。钱歌低声道:"灭灯,音乐。"教学楼前的广场路灯全部熄灭,同时一首重金属的音乐,让人昂奋地响起。钱歌随音乐节奏,身体逐渐晃动起来--是一段街舞。

陈方见到钱歌不停舞动的双手间,忽然各有一点樱红色的光亮,随着舞蹈中的转动和节奏,在上演着一幕幕消失和出现的魔术视觉。黑夜下,雨幕下,所有物体都变得模糊,唯有钱歌手中的两个红点,仿佛一只飞舞的萤火虫,在翩翩起舞,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又从匪夷所思的角度消失。面对这一切,陈方早已目瞪口呆,忘记了反击,甚至在场的人,包括教学楼门前、教学楼中的那些趴在窗户上的同学,此刻也都已经目瞪口呆。在他们的认知里,魔术虽然有激昂的瞬间,但完全想象不到能够用这样的形式体现。不知什么时候曲已经终了,钱歌站在陈方的面前,雨衣上的帽子因为剧烈运动早已经垂了下来,一张白净的脸在雨滴下显得格外光泽,寸寸的发丝倔犟地直立着,任凭暴雨如何击打始终不会塌下。哗啦啦的雨声里,钱歌在重重地喘息。

陈方的手仿佛失去力道,雨伞斜斜地掉到地上,咸咸的雨水打在脸上。

他起步,一步一步向钱歌走去。

大家都以为他要反击,绝对反击。

但都没想到,陈方就那么地和钱歌擦肩而过。

行到两人相背有三米的距离,陈方才停下脚步,他的发丝已经粘在脸上,他举起刚才那张削破自己手指的扑克牌,说:"你是雨夜中的王子,我输了,或许根本就不配和你战斗,这张扑克我留下,作个纪念。还有,当我不以小偷自居的时候,就是咱俩再战的时候。"陈方的声音不大,但说话的时候,雨忽然就停了。

所以,他说的话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

雨夜王子的称呼一夜鹊起。

雨又开始,比先前更猛烈。

缯柔看着雨中孤单的身影,心情低落。

她拿着雨伞跑上去,举在陈方的头上。

陈方只是愣愣地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走上那条他平时常走的芭蕉大道。

缯柔低唤:"陈方……"陈方回头对她笑了笑:"我说不用道具吧,你还不信,就这么直接走就可以了。"闻言,缯柔忽然哭了出来。或许只有她才知道,陈方虽以小偷自居,但他的内心却有着魔术师的尊严。在几百双目光下失败,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滋味很难受,但陈方为了安慰她,却依旧微笑。缯柔觉得,自己哭,是代陈方哭的。

雨还在静静垂目,即使有人在垂泪。

骰子吴目睹了整个过程,他没有出来制止,一方面是学校鼓励这种方式的魔术PK,另一方面,他想看一看,方连山的养子,到底懂不懂魔术。结果让骰子吴既惊讶又惋惜。

他望着陈方和缯柔拥挤在一把雨伞下,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喃喃自语,似乎在缅怀故去的好友:"方连山啊方连山……老方啊,没想到你的养子居然和你不一样……性格如此懦弱,竟然连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没有。唉……看来,十年前的打击真的让你心灰意冷了,居然教导出如此懦弱的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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