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轼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匍匐着爬到刘定一身边,哭叫道:“爹,儿子知道错了……求爹饶过我这一回!”刘定一看了他一眼,就觉得一阵头晕,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刘钟博等人急忙扑到身边,包木赐则大呼小叫地叫人去找郎中,又端来了早已预备好的参汤。正在这时候,下人进来禀报说殷正途到了。
刘定一抬手制止住众人,喘息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说:“请……他进来……”
此时殷正途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他早就看出刘轼卖给他五彩坊虽然是房契、地契都有,更有刘定一的“亲笔”签押,但还是察觉出其中有异,等到刘轼亲口承认是背着父亲做的,但银子已经付了,买卖已成,想后悔也晚了,再说,他并不后悔,能得到五彩坊而且花的银子并不多,给刘轼三成干股也不算什么损失。他就心甘情愿地和刘轼把戏一起演下去,刘轼上门打闹,他躲在屋里让下人陪着刘轼把戏做完。直到上公堂他都没有一丝胆怯,买卖契约握在手里,走到哪里他都有理,可是要见刘定一,他就有些忐忑了,毕竟已经知道刘轼是背着他出售的五彩坊。
等殷正途进来时,不相干的人已经离开大厅,他首先看到刘轼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和他平常谈笑风生的模样大异,刘钟博等人又都神色哀伤,只有巴德严出面招呼了他一声。刘定一则一直半躺着,由下人捶背顺气,粗重的喘息声不时传来。
他先向刘定一请了安。巴德严招呼入座,并让人上了茶,然后就把刘轼背着刘定一私自转卖五彩坊的事转述了一遍,最后道:“现下二爷已经后悔之极,五彩坊的事情还望殷爷思量思量。”殷正途却避开刘轼,重点强调他这笔买卖做得天经地义,正大光明,没有一星半点的虚假作伪,至于刘轼转卖是否经过刘定一允可,都是细枝末节,重要的是生意已经成了。
刘定一听了两人的对话,知道五彩坊要回来的希望不大,殷正途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意放手。今天约他来本来是想通过整治刘轼,让他看到刘轼的下场,不管他相不相信,或者愿不愿意相信五彩坊的转卖有假,总是要让他知道一下。可是听了这么多,看来他是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咬住了五彩坊不撒嘴,那再说也是无意。现在他感觉到心力交瘁,不想再听到那些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的话,就想找一个地方好好躺下睡一觉,就示意身边人让开,对殷正途道:“五彩坊你不想给就别给了,说那么多都是废话,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时候还多,我就不陪你了。”说完,就在包木赐和刘钟博的搀扶下离开了客厅,看也不看众人一眼。
殷正途没有一丝尴尬,似乎对刘定一会有这种表现早已做好了准备,对着刘定一的背影,说道:“那员外就好好休养,在下告辞。”
巴德严也不挽留,拱拱手说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不留殷爷吃酒了,改日定当好好跟您赔不是。”
殷正途道:“好说好说。”刚要走,又转身走到一直萎靡在座位上的刘轼身边,低声道:“二爷,你觉得身子不舒服?五彩坊虽说卖了,您在那儿还有三成股,刘家也不算丢了五彩坊。”
刘轼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也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