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红》 第二章(3)

大槐树,是三口岔的标志。

大槐树就长在村中心的小土峁上。老茬人说,三百年了,几辈子人都在它眼皮底下过去了。而今,还不见老,还绿,比记事那会儿还翠,日了怪了。

大槐树底下,东边是一个石磨房,西边是一个石碾坊。

东边磨房口,一男一女,大绑,五花。

男女中间,是一扇石磨,磨齿的一面对着男的,磨眼的一面对着女的。两人共绑在一扇磨片上。磨在空中。不,在一男一女的中间。男子的脊背对一边,女子的脊背对一边。磨,竖在中间。绳子,在磨扇上斜一道竖一道攀着,和两边的肉绑在一起。

磨是老磨,有记得清楚的,说老磨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全村的人都在这个磨房里磨面。村里人敬重石磨,说石磨是白虎星。过大年时间,村里人会在石磨上贴“白虎大吉”的对联。

磨是石头的,青石,比沙石重一倍。男的想将重量往自己一边偏,就不时地弓起身子用力。但不能太弓,弓大了,就会将女的两只脚抬离地面,就会适得其反。女的也想为男的减轻些分量,但总是使不上劲。一男一女就这样在一扇石磨上“较量”着力气。

男的浑身上下剥得精光,下身处赤裸不见一点遮拦,两腿交叉处,那个平时十分男人的东西也惊簌簌缩在一边,就像乱草丛中随便扔的一截死蔫萝卜。女的,只有大腿交叉处盖了一条毛巾——是哪个马虎人做的活,毛巾盖得不很周正,只有打斜的一角勉强遮住了那个生命中最值得珍藏的部分。两道绳子在乳房的下部勒过,乳头被勒得惊颤颤挣挺,扎人,像两颗外凸的眼珠,瞪得溜圆。

风明确地吹过来了,这时。

一丝风凉飕飕直奔女人的胴体。女人的胴体正是枝繁叶茂的季节,乳脂般透明,打滑。风,有些贪婪,又有些怜悯,还有些吃力。风努力了一下,再努力一下,女人的身子抖了一霎,又一霎。风得意了,雄赳赳,气昂昂,就要掀起那条毛巾……人们的眼睛在风的怂恿下一起放出五彩的光,赤裸裸的——然而,这时的风,风,没了后劲儿……

“狗日的风,虎头蛇尾。”人们长嘘出一口气,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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