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大悟,禁不住交口称赞起凌永生精巧的构思来,姜山却摆了摆手:“不忙,我话还没有说完。”
凌永生心中咯噔一下,台下众人也有些疑惑。按照姜山自己的说法,这豆腐羹从刀功到色、形、味都无可挑剔,难道还会有什么缺陷吗?
姜山在台上来回踱了两步,道:“去年十月,扬州市曾主办‘金秋菊花会’,我当时特地从北京赶来,有幸观赏了这次盛会,至今印象深刻啊。”
“那次盛会,参展的菊花号称超过万盆,摆满了瘦西湖沿岸的亭台楼榭。这菊花向来以淡雅闻名,当时身处万花丛中,只觉得人淡如水,无欲无求。我完全沉醉于其中,但可惜的是,当我走进一间傍水而建的展厅时,这种美好的感觉却被突然打断了。
“那展厅中花色绚丽,香气浓馥,令人心境大乱,我定神一看,发现这厅中除了菊花外,还摆放着很多别种花卉,虽然数量不多,但却完全盖住了菊花的那份淡雅。
“我感到非常诧异,于是询问厅中的花匠,花匠向我解释说,这些花儿原本是应该摆放在展厅之外的过道中,作为菊花展中的点缀,因为今天这个展厅中搬花的伙计生病没来,所以暂时混放在展厅内。听了他的这番话,我恍然大悟,并且注意到其实每个展厅之外,都点缀着不少各式各样的别种花卉,只是除了这个展厅,这些花卉摆放的地点和数量都恰到好处,非但没有掩盖展厅中菊花的淡雅,而且还很好地起到了调节和烘托的作用。由此,我颇有所得,这诸事诸物,都有搭配之法,主辅之分,不知道凌师傅对我的观点是否认同?”
坐在一旁的徐叔心如明镜,立刻听出了姜山的言外之意,姜山微微一笑:“凌师傅的技艺已经炉火纯青,不过淮扬菜乃是文化菜,要学做淮扬菜,先得了解淮扬菜的文化,菜和文化密不可分啊。”
凌永生摇着头,一时间百感交集。
“镜月轩”的老板陈春生此时同样是心情复杂,筹备多时的淮扬“名楼会”被一个外人抢去了所有风头,心中难免有些不爽,更重要的是,这次大会“镜月轩”的目标就是要力夺“淮扬第一名楼”的称号,可不能因为姜山而搅了好局。想到这里,他问道:“姜先生既是评委,总得给出个高下评判。依你看,这次的‘名楼会’,哪一家可以胜出呢?”
“每一道菜都有明显缺陷,都是失败之作,无人可以胜出。”
姜山此话一出,一时间,场内气氛非常沉闷。
待场面略有平定之后,他不慌不忙地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叠卡片,扬手晃了晃,道:“我已准备好六份请柬,想要邀请扬州三大名楼的老板和总厨于明晚八点到瘦西湖上的廿四桥一聚,介时由我做东,请诸位评点我打理的淮扬菜肴。”
姜山的这个举动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
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这个姜山竟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