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用钥匙打开门。
夏宝宝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里放的偶像剧,有时候沈璧君觉得这些粗制滥造的道具和表情夸张的演员很像是台湾早期时候拍摄的肥皂剧。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去饭店?
夏宝宝看了浑身湿漉漉的沈璧君一眼,又转过头盯着电视看:“怎么才回来,鞋子脱在门外,别把地板弄脏了。”
沈璧君哦了一声,蹲下去解鞋带。身后同样是落汤鸡的林迪峰露了出来,一副很阳光灿烂的笑容:“伯母好。”
“哎哟,阿峰怎么过来了。”夏宝宝笑着站起来迎上去,“快点进来,怎么淋得这么湿,可别感冒了。”
沈璧君瞄了一眼电视,刚好是播放的是开头的地方,那名叫娜拉的公主掉进水里了,王子奋不顾身地英雄救美。
多俗套的剧情。
她站在客厅里说:“妈,我进屋换衣服了。”
夏宝宝正拉着林迪峰的手问长问短,没有回过头来。
沈璧君微微叹了口气,推门走进卧室。
身后隐约听到夏宝宝的笑声:“听说你爸打算要竞选这届的商会会长啊!”
“阿姨,我也不太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呀,我上次……”
砰!门关上了。
整个世界被隔绝在外面。
眼前是十平米见方的小屋,单人床的一边堆满着各类书籍。书桌的旁边挤着简易的衣柜。就是这样一个狭小的房间,可是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
沈璧君用毛巾擦干了头发,换好衣服,在书桌前坐下来。
左边脸颊还微微地发烫,拉过镜子照了一眼,四根清晰可见的指印。
门背后隐约传来几声刺耳的尖笑,还有电视剧里粗糙的配乐时隐时现。窗户外的雨声已经停了,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蔓延进屋里,照在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发丝上。
沈璧君抬起手抹干眼角的水渍,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她低头去看抽屉,先前夹在抽屉缝隙间的螺丝钉正安静地躺在脚下。
有人翻动过她的抽屉。
——还能有谁?
沈璧君用力地拉开抽屉,朝里面看了一眼,砰地一声合上。站起身来走出去,冲着夏宝宝喊:“妈,我抽屉里那本红色的笔记本去哪里了?!”
夏宝宝正和林迪峰坐在沙发上说话,慢悠悠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朝我吼什么吼?没大没小!”又转过头对着林迪峰笑眯眯的,“等会儿跟阿姨去饭店啊,今天的货都是新鲜的……”
脸变得这么快,怎么不去拍电视剧呢?沈璧君想。
她走到夏宝宝面前,手一摊:“我的日记呢?快还给我。”
夏宝宝一下火了,噌地站起来指着鼻子骂:“什么还给你?还给你什么?你吃的用的哪样不是老娘出钱买的,你的命都是老娘给的,你还给我吗?!”
旁边的林迪峰很紧张地劝着:“阿姨您别生气,璧君她不是这个意思……”
沈璧君却不领这个情,冷冷地看着女人笑:“我还,我都还给你。你说你要什么?我的命吗?”
话还没落音,夏宝宝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了沈壁君的脸上。
沈璧君一下没有站稳,跌跌撞撞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林迪峰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天之内,她被两个人扇了耳光。脸颊麻麻的,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像是在肌肤里生出了无数根小刺,烧灼感从刚刚被扇过的脸蔓延到心里。
伤心吗?怎么感觉不到痛。
夏宝宝气匆匆地拿起挂在门口的大衣和钥匙,拉开门走出去,隐约听到最后的话是:“怎么生了这么个讨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