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乐布当然不甘心,经请示了美国国务院后,再写了一封信函,电请国务院让正在进行中英建交谈判的英国人出面帮忙接洽,递交此信函。伦敦方面接到美国政府的请求以后,答应指示其驻北京的总领事包士敦出面从中斡旋,转交柯乐布的信函。
在北京市军管会布告所限定的7天的最后一天,也即1月13日,外交部西欧非洲司司长宦乡应包士敦的请求,当日下午在外交部会客室与其会晤。包士敦请求见面的理由是谈有关建交的事宜,见面坐定之后,先只谈了与中英建交谈判的几个小事情,然后再露出了真实目的,事先声明说:“我是受英国政府之命,在一个问题上做一次美国政府的代言人,仅仅是做代言人而已,并无其他任何含义。”
他说罢,就将柯乐布的信函呈递给宦乡。趁着宦乡正在拆信的时机,他又接着使用典型的外交辞令表达意思说:“我接到英国政府来电,贝文先生对这些情况发展很感不安。他是希望中国政府对过去条约中所规定给予使领馆之权利,并无加以忽视之意思。”
宦乡一听就明白,不等阅信,即说:“包士敦先生,我必须向你指出:军管会现在所征用的只限于兵营,那是在过去帝国主义不平等条约下造成的,现在新中国绝不允许它们存在。外国兵营在中国的存在,不仅是中国的耻辱,而且也是派兵来侵略中国的外国自己的耻辱。必须也只有把它们去掉,才能有助于中外之间关系的改进。”
宦乡说至此,就先将柯乐布的信函稍作过目,接着说道:“你也该知道,柯乐布只是居住在北京的一个普通侨民,我们不承认他有任何资格和权利代表美国政府向中国政府来作发言。美国政府同中国政府又没有任何外交关系,所以,对柯乐布代表美国政府托你转来的表达美国意见的这封公函,我是不能接受的,我有当面退回的权利。我之所以不当面退还给你,是因为中英刚开始建立关系,我个人不愿意给你难堪,等一会儿我再叫人退回给你。”
包士敦听了宦乡这番颇有分量的客气话,觉得有点尴尬,连忙说:“感谢宦司长给我个人的这种优待。”
告辞出来,从外交部乘车驶回东交民巷的路上,包士敦越想心情越是沉重。宦乡尽管没有挑明,他也从话语中听出来了:别说是美国兵营,就是英国兵营迟早也要交出来的。现在回想起来,半年多以前长江上的“紫石英”号英舰受炮击的事件,已经显示了中国新政府彻底肃清帝国主义在华特权之决心异常坚定。看来,英国方面对此决心没有足够的估计。尽管中国政府有同英国发展关系的愿望,但是,在事关民族尊严和国家主权的问题上,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政府是决不会含糊的。
他意识到,明天就是第八天了,军管会就要采取接收兵营行动了,当然一时也还不会马上触及英国的兵营,但也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他回到领事馆,除了马上打电话回复柯乐布,更需要赶快给南京的大使馆去电,报告刚才所发生的情况,便于及早采取对策。
他刚刚回到领事馆,秘书告诉他:柯乐布先生已经来过两次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