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文人——自然人,日本的原住民;弥生人——文明人,渡来的文明人。
绳文人,在山林狩猎,在原野采集,在大海捕捞,散居在从冲绳到北海道的日本国土上。
公元前数百年,有一批人从中国的扬子江南部以及沿海地带,随着季风和海流渡海而出,从杭州湾来到九州,他们被统称为弥生人。他们带来稻作,带来金属,带来技术;他们航海技术上乘,懂天文知地理;所以他们是文明人,并最终征服了绳文人。
武力、知力和混血,就是他们的文明利器。
日本的自然人类学者埴原和郎说:从公元前300年到公元700年间(弥生时代的开始到古坟时代的结束),大陆来的渡来人从40万增加到150万,平均每年1000人左右。他们成了大和朝廷势力中心的指导者,子孙也在其后参与创造了日本的历史。
神武东征,靠的也是武力、知力和混血。
这里有个历史的细节值得回味。
神武从日向地出发,通过速吸之门(丰予海峡)的时候,有一位渔师泛舟而至,说道:“我是国津神,名叫珍彦。我看你是天津神,故特意来迎接你并为你做向导。”天津神是指从高天原天降而来的外来神,国津神是指当地的土神。
进入大和的神武没有征服者的王道霸气,也没有杀人无数和残暴之极的行为,所以受到土神的欢迎。与原住民们共立,王与王之间的谈判结合,是日本帝王常用的政治手段。如《魏志·倭人传》记载,3世纪的倭国王卑弥呼,就是被诸国首领选出共立的典型。日本人很喜欢这种共立的政治学。
所以,即便是征服了大和的神武天皇,也必须与国津神(土神)共立。考古学表明,神武天皇执政后几乎没有使用暴力,当地绳文人用十分柔软的思考方式,接受了外来人带来的文化和技术。对文明没有恐惧的抵抗,这是绳文人的一大特点,也是国津神能站出来欢迎神武的原因。
北九州在日本历史上是文明之地,北九州在公元前10世纪就已经开始了水稻耕作。中国殷周革命的激荡给北九州的水稻耕作带来了机会。渡来人从这里出发,神武天皇作为其首领带领文明的集团军东征。据《古事记》和《日本书纪》的记载,神武天皇是稻作民的首领,长髓彦是绳文系的首领。神武东征的传说,本质地反映了弥生人和绳文人相会的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