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到底该如何听取他人的意见,要看意见是否与自己的最终目标契合。这对父子俩始终没搞明白自己骑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每次都觉得别人的意见很有道理,最终做出了荒唐可笑的行为。
反观叶公,他内心对戴不戴胄的衡量标准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怎样对勤王伐叛更有利。
第一个百姓质疑叶公“胡不胄”,是出于对叶公个人安危的考虑,因为叶公身系平叛重任,如果叶公因为对自身保护不足而受了伤害,必然会影响到平叛能否成功。叶公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从谏如流,立即照办。
第二个百姓质疑叶公“胡胄”,则是从民众的角度来考虑的。因为叶公已经成为当时仅有的希望,如果百姓们无法快速确认叶公前来平叛的讯息,国都人心很快就会涣散。而一旦人心涣散,再要扭转形势就很难了。所以,这时候,叶公作为一个象征,必须清晰地为百姓所感知。那么,用胄包住整个脸的做法显然就不合适了。
总之,无论叶公“胄还是不胄”,都是从是否最有利于勤王平叛的角度考虑的。他看似无主见的行动,反而是最有主见的选择。
叶公为了进一步明确张扬自己的声威,不但免除了甲胄,还命人树立了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叶”字。
这一举措,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
箴尹固是曾经陪同楚昭王逃亡的老臣,他听了白公胜的召唤,稀里糊涂地就带着自己的私人武装,准备进入国都。在半路上,他看到了叶公树起的大旗,过来一询问,这才明白自己差点就落入了圈套。箴尹固立即将兵马与叶公合并,一起向国都进发讨贼。
白公胜在失了先机后,仅靠千余人马,并不足以控制整个国都。国都百姓一见叶公来临,立即大开城门,迎纳叶公入城。
叶公对白公发起攻击。石乞在太庙战败,白公胜登车逃至龙山,他本想逃亡他国,但事先的谋略规划根本没有考虑这一步。就在他盘算哪个国家可以收留他的时候,叶公的追兵已到。白公胜知道难以脱免,自缢而死。
白公胜的这一生,活脱脱是被仇恨催生,又被仇恨摧毁的。他不幸的遭遇,以及他带给他人的不幸遭遇,均源于绵绵不绝的仇与复仇。这个世界,如果不能停止制造仇恨,如果不能弘扬宽恕,只能沦为人间地狱。
白公胜死后,石乞立即将他掩埋在山间。叶公兵至,石乞无力抵抗,束手就擒。
叶公审问石乞,要他交代白公的去向。
石乞说:“白公已经自尽身亡了。”
叶公再问:“尸身现在何处?”但无论叶公如何威逼利诱,石乞却不肯吐露半个字。
叶公当然知道除恶务尽的道理,对于白公胜,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如果让白公胜活着逃出了楚国,将来必成大患。这是伍子胥给所有楚国人上过的学费高昂的一堂课。叶公怎么会忘记呢?
叶公见石乞死扛着不肯招供,命人在石乞面前支起了一个大鼎镬,将水烧滚。这是恐吓石乞,如果还不如实招供,就要将他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