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蒋百里先生(3)

1937年“七七”事变之初的一次会见

“七七”事变前夕,7月2日我由四川经武汉到北平,深感华北局势严重,形势紧张,即于5日赶回到山东邹平,两天后芦沟桥战火即起。山东韩复榘原对应战有所准备,至8月初转而有保存实力避免作战的表示。更为重要的是南京政府蒋介石是否决心一战还看不清楚。于是我特地于8月初去上海、南京一行,以便弄清当时时局的动向,尤其是要访问蒋百里先生,以便向他请教。

我是8月9日到上海的,9日、10日、11日,天天去国富门路他的寓所与他长谈。但他一见面却力促我速回山东,要我催促山东当局将重要的物资——特别是兵工厂和民用工业的机械设备、运输工具汽车及车辆修理厂等——尽快西迁。这一则是免于资敌,一则是将来被敌人封锁时需用,缺少它不得。而这类物资多很笨重,运输力又有限,非及时筹划,早日动手不可。他还告诉我,上海工商、金融各界均在政府催促动员之下开始西迁了。此事要紧,我亦知道,只是自己刚到京沪一带,不想立刻回去。经他热心督促,我决定先到南京,打算从南京的山东省驻京办事处向济南通电话或电报来谈此事。

此番到沪听他谈话,知他对抗战前途充满了信心。他总是说:“打不了,也要打;打败了就退,退了还是打;五年、八年、十年总坚持打下去;不论打到什么天地,穷尽输光不要紧,千千万万就是不要向他(指日寇)妥协,最后胜利定规是我们的。你不相信,你可以睁眼看着;我们都会看得见的,除非你是一个短命鬼”。他的这番议论听到的人很多,未曾直接听到而间接听到的人也很多,几乎是传诵一时。然而料想不到百里先生本人却竟未及亲见中国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而先自身逝,真是令人惋惜!

8月11日晚11时我乘夜车离沪。车过无锡时,忽然通知旅客一律下车,说车已被军运征用,将运送候在车站上的部队东去上海。后来又候得另一西去列车,继续旅行。因为此时我认为上海战火已起,遂临时改变计划,未在南京下车,而径返山东了。待我12日到达济宁专署时,又得知有电报催促我去南京开会,于是我当日又折返南下。待我14日晨赶到南京时,知道上海“八·一三”战事已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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