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山则夫:与手枪的不幸相遇(4)

眺望能够看得到远山的平原,还有那些好像在俯瞰这平原的山脉。在车站方向每天都能看到的朝阳,似乎像是在传达战争中战士的死亡一般,从那些山脉上升起。

离开城中心的四角,背向车站走出五十米左右,就能看到前面架在流过平原的河流上的木桥,它有三十多米长。(永山则夫著《木桥》,立风书房。下同)

N少年在自己的三哥赴东京集体就职前,在小学四年级时就开始帮忙送报纸。五年级的那个夏天,他已经能完全独立完成送报这项工作了。(中略)

N少年还有一个二哥,正是这个二哥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暴力私行,以至于无法忍受的他先后二十多次离家出走。等到二哥在东京找到工作,N少年觉得自己简直像进了天堂一样得救了。

三哥虽然只是偶尔对他暴力相向,但却总用言语咒骂永山。“废物”“懒蛋”“尿炕的”“疯子”等恶言像石头一样砸在永山的心上,这一切都让他无比自卑。

两个哥哥据说都是优等生,但N少年因为是学校里的“懒蛋”,所以当然是差生了。

N少年所居住的长屋(日本贫民居住的一种杂居建筑),被镇上的人叫做“市场”,是个大家都讨厌的地方。“市场”里的孩子一旦和附近的孩子们发生口角,肯定会被骂:“你个市场崽子。”所以怎么吵也吵不赢。这附近“特殊饮食店”又很多,所以到处是醉汉。

永山则夫出生于昭和二十四年(一九四九年)六月二十七日,家在北海道网走市呼人番郊外。他是家里的第四个男孩子,父亲是苹果采摘工。永山的家里总共四男四女八个孩子,他上面有六个哥哥姐姐,下面是小他两岁的妹妹。再加上大哥高中时和同学所生的孩子被母亲抚养,就有了十一人的大家庭。

永山出生时,父亲正沉迷于赌博,大姐因为精神疾病多次住院。那时他的家里只有母亲靠着沿街贩卖挣到的钱边还赌债边维持生计,可以说处于赤贫状态。

永山小的时候是一个大眼睛长睫毛的可爱少年,但到了十八九岁这种印象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永山五岁那年的十月份,母亲带着二姐和妹妹还有孙子(大哥的孩子)搬回了青森县北津轻郡的娘家。大哥基本上不回家,父亲也很快离家出走,所以家里只剩下了十四岁的三姐、十二岁和十岁的两个哥哥还有永山则夫四个人。哥哥姐姐靠着送报纸和捡废铁,在零下三十多度的网走,在没有任何取暖设施的情况下撑过了一冬。永山则在码头靠捡食没人要的切剩下的碎鱼肉,勉强没有被饿死。第二年五月,实在看不下去了的邻居报了警,这样四个孩子才被政府送到了母亲身边。靠着社会救济和母亲的沿街叫卖,这一家才生活了下去。

永山在昭和三十一年,进入镇上小学,但到了三年级就开始频繁地休学,等到了六年级缺勤的时间就更长了。之所以讨厌学校,主要是因为同学常常歧视和欺负他是穷孩子。母亲更是没怎么接受过学校教育,为了生活已经拼尽了全力,哪里还有精力和时间再关心孩子的教育问题。而且与成绩优秀的哥哥姐姐相比,永山一直到小学六年级都还在尿床,就这样不愿去学校的他也受到了母亲的冷落。

二年级时,八岁的永山为了去网走市医院看望家人中唯一关心自己的大姐而离家出走了,结果在函馆市被收容。那之后,他开始频繁地出走,这完全是因为哥哥们对他的“私刑”。

中学一年级的冬天,传来了永山的父亲在岐阜县流浪而死的消息。

虽然进入了中学,但永山逃课的时间反而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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