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浮生 流年一握(7)

我掩着唇,踉跄地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这就是你说过的,她为了连章,什么都舍得?”

丰隐恻看着我,轻轻地用手摩挲着酒壶,什么也没说。

“原来如此。”我轻轻闭上眼睛,“你每日都离不开酒,是不是因为不喝酒,你就会毒发?”

丰隐恻低声道:“既然你猜出来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酒能压制我体内的毒性,我必须每日饮酒,直到他为我解毒,或者直到我死。”

我直直地看着丰隐恻手中的酒壶。那是一盏白玉酒壶,上面雕着淡淡的白兰。

惨然一笑,我取了一只酒杯,道:“给我倒一杯吧。”

“你?”丰隐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手稳稳地压着酒壶,没有动。

“我走投无路了。”我笑着拉开丰隐恻的手,随即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不是赫连长频,不是阮育黎。你一直没出屋子,当然也不会是你。”

“下毒,而不下死毒,说明下毒的人不想置我于死地,或者是不敢。这至少说明了,下毒对他而言,是一件既简单又危险的事。说简单,是因为他方便对我的饭菜动手脚;说危险,是因为他的地位不高,他虽然视我为眼中钉,却不能随心所欲地要我的命。”

端起酒杯,清冽的酒香顿时飘进鼻子里,我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是笑不归的事,在连章除了你和赫连长频,没人知道。那么那人视我为眼中钉一定是因为我现在的地位——连章唯一的王妃。你说是吗?”

“话虽如此,可你……”这时丰隐恻伸出手,想夺走我手中的酒杯,我轻轻一闪,杯中的酒微微洒了几滴。

“你刚说,这毒会让人痛苦。”我轻轻问道,“很疼吗?”

“他说,是人可以忍受的范围。”丰隐恻闭上眼。

“这么说,是不会让人痛得晕倒,却一直让人在痛苦边缘挣扎的毒。”我慢慢地举杯,笑道,“未央这种毒想来,也是他制的吧。”

“是。”丰隐恻点点头,“早上见你连划一个小伤口都不肯,为何不到一天,便肯如此自伤?”

是啊,自伤。

微微低头,我看着笼中那依旧雀跃的金丝雀,淡淡一笑。

虽然我现在还猜不出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可是此时看来,这种不致命的毒反倒成了我唯一的机会。

在现在的连章王宫中,我可说是孤立无援,逞强不如示弱,我将这酒喝下去,身体势必会虚弱至极。这样的话,赫连长频就没办法逼我生孩子,阮育黎也不再觉得我有威胁,那个给我下毒的人,暂时也不会再对我下毒手,就算他仍想动手,也应该会顾及风声,避过敏感时期,这样,就给了我喘息的时机。

冰凉的酒杯沾到了唇,闭了眼,狠下心,我猛然将酒吞了下去。热辣的液体立刻灼烧着我的喉咙,朦胧中,我对丰隐恻笑了笑,“你说的那种灼烧肺腑的感觉,如今我明白了。”

胸口一阵紧缩,像堵着浸了水的棉花,我张开了口拼命地想要呼吸,一阵锐痛传来,却挤出一声呻吟。

痛苦像避之不及的漫天冷雨,猝不及防地侵袭了我。苦笑一下,我一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一手紧紧地捂住唇,想要拦住那一口汹涌而出的鲜血。

感觉有双手正扶住我,我猛地推开,随即双膝一软,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别……会沾上血……”丰隐恻急忙提醒我。

看着逐渐模糊的丰隐恻,我也不知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哭还是笑。如果一会儿宫女进来看到妃子倒在地上,皇上躺在床上,地上居然还沾着血,会惹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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