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 10

飞飞突然烦躁地说:“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叫?很烦,四十多的人了,宝儿宝儿的叫。”

这话让白玉明有点狼狈。说实在的,像他这个岁数的人,还把如此亲昵的爱称挂在嘴边,在外人听来是够恶心的。他们之间的这种称呼与他们之间的诸多隐密行为一样,是容不得摆到人面前细说,也容不得拿出来展示的。一直以来,他与飞飞各自小心地维持着彼此受伤的自尊,维持着婚外恋中最难以保持的平衡,大多数时候,飞飞是善解人意的,偶尔欺上一步,白玉明便沉默地退后一步,闹不起来的。这次飞飞有点过分了,白玉明苦笑着,把眼神往自己窗外移了移,仿佛要把这份不堪扔出窗去。

人行道上密密的全是人,正是上班高峰,街道上到处塞满了活动的物体,不是车,就是人。那个刚刚走过联想电脑广告牌的穿黑色西服、打蓝色领带的男人,他有没有婚姻以外的爱情?他叫她什么呢?也叫宝儿?乱七八糟想着,白玉明明显地感到喉咙发涩,他不再吭声,无比专注地握着方向盘,像在开宇宙飞船。

离单位还有一个路口,白玉明停下车,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试图用温厚的声音求和:“宝儿,妆花了,要不你先下车,补个妆?”

飞飞理都不理,下了车,笔直着腰用高跟鞋把车门往回一勾,摔得山响。

白玉明靠门那面的肩膀一惊,抬起老高,仿佛半边身子变成了那扇车门,让飞飞摔得麻麻的。

任性的孩子。白玉明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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