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 7

在桑子看来,厨房是女人最忠诚的情人,女人在厨房里,不论是什么样子,厨房都会温暖地接纳她。

飞飞高高挽起她波浪般的长发,一身雪白的纱裙在绿的韮菜紫的茄子红的西红柿中间随风飘动,转身、挪动、弯腰,一举一动无不尽善尽美。连开水龙头时的手指都异常柔软生动。桑子把葱递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飞飞你干吗呀?你是在做菜吗?”

飞飞转过头,笑道:“是呀。”

“你别对我这样笑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怎么了飞飞?”桑子有点着急,直截了当地说,“你哪里是在做菜,倒像在跳舞,给谁看嘛。”

飞飞越发妖冶地扭扭腰,搂过桑子走到窗前,扬扬下巴,冲着窗对面鑫海花园南座的九楼笑。

飞飞的房子在六楼,这使她看对面九楼的姿势显得颇有韵味——半昂着头,顾盼神飞。桑子看到九楼那个白色钢材镂空镶花的阳台,阳台门边的落地纱窗有着紫罗兰与浅粉红的色彩,微风正把阳台上的人卷到了纱窗后面。

“他住那儿。”飞飞说。

原来飞飞租这旧房子,是冲住楼对面的白玉明来的。桑子像看不争气的孩子一样看着飞飞,说:“他看着你又怎样?爱情是油盐酱醋,不是隔河相望。谢雪回不回来都是白玉明的妻子,白玉明爱不爱你你都不是他老婆。以后你注意点,不要在白玉明面前叫人家谢雪铜臭,显得你没素养。”

飞飞把手里的一朵花菜摔进水池里,生气了:“又不是我这样叫她的,是他自己这样叫的,你啰里啰唆烦不烦!”桑子盯着飞飞,说你才烦。

飞飞倚在门框上,怒气冲冲地瞪着桑子,抿着嘴不说话,两颗白白的门牙若隐若现地咬着唇,咬出淡白的牙印来。

从小长大的两个朋友,正像这嘴唇和牙齿,一个硬一个软,一个刚一个绵,尽管经常达不成共识,却永远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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