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与创造社、太阳社的激烈论争(1)

鲁迅是1927年10月3日,乘轮船途经汕头抵达并定居上海的。

鲁迅在《致江绍原》信中说:“弟到此已月余,日惟应酬、陪客、演说,无聊至极。”的确,初到上海,鲁迅忙于会客、到大学演说,应酬无聊活动,无端耗去一个作家的许多时光,遂发出无奈慨叹。但借此难得的闲散,鲁迅也尽兴享受了生活。天天宴请有佳肴,就着鲜美河蟹,饮得酩酊大醉,或惬意啜茗,时不时还携许广平“观影戏于百新(星)戏院”,“往奥迪安大戏院观电影”。且无须劳作,竟有可观收入。查鲁迅11月18日记,有“晚收大学院聘书并本月薪水泉三百”。此乃曾不断受鲁迅冷落和讥讽的蔡元培,在就任国民政府最高教育、学术机关大学院院长之后,不计前嫌,聘鲁迅为特约著述员支付的薪金。纵观鲁迅前半生,经蔡元培举荐,竟也拿了各届政府十多年的官饷。

鲁迅毕竟是新文化运动的主将,刚到上海不久,他已看到白色恐怖下的凋敝又充满希望的文化景观:

10月10日,上海《中国青年》周刊,在出版第八卷第三号之后被国民党查禁停办。

10月24日,北新书局和《语丝》周刊被张作霖查封,此前,《语丝》周刊从第一百四十一期起,在南方遭禁止发行。

11月,有个年轻人叫章乃器,本来在银行界干得风生水起,前途无量,却独自创办了一个《新评论》半月刊。这个“小规模的言论机关”,其宗旨是批评时政,扬清激浊。既无党派倾向也没政府背景。从写稿、编辑、校对到发行,都由章乃器一人利用业余时间操办。

其时,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刚刚过去不久,血腥味尚未散尽,白色恐怖笼罩着上海。章乃器办《新评论》,正是基于对反动当局的义愤,完全出于一种社会责任感。与郁达夫当年在《民众》创刊号写的发刊词相类。郁达夫写道:“我们不想做官,所以不必阿谀权贵,我们不想执政,所以没有党派……我们是被压迫,被绞榨的民众的一分子。”章乃器苦苦支撑一年多,遭到查禁。但从此他走上一条革命之路,成为一位有影响的民主人士。

也是这年岁尾,面对炼狱和鲜血,曾先后参加过国民党、共产党的青年王云五,在天津报纸发布一则告别政治的启事后,选择了“文章报国”。

自1928年,由几个共产党员创办的《太阳月刊》一月号发表蒋光赤的文章《现代文学与现代生活》触发太阳社和创造社的一场争论,两社成员,纷纷发表对无产阶级文学理论的很片面的意见。令鲁迅始料未及的是,因蒋光赤的一篇批评《阿Q正传》的文章,创造社、太阳社由对手变成同盟军,共同把斗争的锋芒指向鲁迅。到1928年春,演变成创造社、太阳社与鲁迅间的一场激烈论争,一直到1929年年底太阳社解散,论战方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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