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土地上有一条溪流穿过。它不是那种静静地、平缓地流入大河的小流,而是一条喧哗的、欢快的溪流。这附近的乡间全都是丘陵地带,所以这条小溪在奔腾的过程中会形成很多瀑布,有些地方甚至会接连有三条不同深度的瀑布。最高的那条瀑布非常喧闹,声音听起来是最大的,其他的两条都是小瀑布,所以相对安静一些。这三条瀑布分布的错落有致,所以能够听到连续不断的水流声。要想听到这悦耳的音乐,你必须认真聆听。那是在果园里、在开阔的天空中演奏的交响乐,悦耳的音乐就在那里。你必须去发现,去聆听,你必须去追随流水的脚步,才能听到这曼妙的乐声。
你必须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才能听到这音乐,天空、大地、高耸入云的大树、绿色的原野以及奔腾的溪水。然而,这对你来说可能太麻烦了。你可能宁愿买一张票,坐到周围都是人的大厅里,去听交响乐团的演奏或者某个歌手的演唱。他们会替你做好所有的事情,有人作词、有人谱曲、有人演奏、有人演唱,你只需要买票去听就可以了。
在生活中,除了数量有限的几件事情之外,几乎一切都是二手、三手甚至四手的——神灵、诗歌、政治、音乐。因此我们的生活是空虚的。我们想要填补这空虚的生活,用音乐、用神灵、用爱、用某种形式的逃避,但填补本身就会让生活变得更加空虚。美是无法买到的。很少有人渴望美和善,二手货就能让人感到满意。只有把所有的二手货彻底抛弃,才算是真正的改变,唯一彻底的改变,也唯有如此,人们才会拥有真正的创造力。
很奇怪人们为什么总坚持让所有的事情都有延续性,比如关系、传统、宗教、艺术。没有中断,也没有崭新的开始。如果没有书本、没有领导者、没有可供效仿的对象,如果被剥夺了所有的知识,人们就必须从头开始。当然了,这种彻底的剥离必须是自愿的,而且要在特定的时间点同时发生,一次完成,否则人们肯定会疯掉,会迫使自己进入某种精神错乱的状态。
似乎只有少数人能做到完全的独立,所以这个世界依然在延续既有的传统——艺术、音乐、政治、神灵——这种延续带来的将是无尽的痛苦和不幸。这就是当下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新的东西,有的只是对抗和敌对。然而,人们的心智并不是崭新的,它依然陈旧,依然背负着传统、恐惧、知识和经验,依然企图寻觅新的东西。要想有所创新,就必须让我们的心智脱胎换骨。这才是真正的改变。
风从南方吹来,乌云密布,接着就下起雨来,万物都在迎接雨水的润泽,力求让自己变得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