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倘若你去到湘西的山寨或村落里,遇见了在用五彩线织花织锦的姑娘,她们都是西兰卡普。
梯玛的预言
梯玛,土语俗称“土老司”,意为敬神的人。土家族一年一度的“调年摆手”敬神祭祀活动,都由梯玛一手执掌。祭祀过程中梯玛演唱的敬神之歌就叫“梯玛神歌”。
当年我曾爷爷是大庸市(现张家界)的地主。他去世时,寨子里的梯玛选好了上山和落葬的时辰。对土家族人而言,去世的人落葬的时辰是很重要的,关系到家族后世子孙的运势。
在我曾爷爷落葬那天,瓢泼大雨哗哗地下了一整天。因为落葬的时间不能更改,家族的人依然按照时辰上山、落葬。抬棺木的人踩着泥泞而危险的山路前行,倾盆大雨浇得人张不开眼睛,大家随时都有滑落山下的危险。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到了墓穴的地点,雨依旧没有停的兆头,家族的人抡起铁锹开始挖墓穴,挖着挖着,墓穴里的水哗哗地往上冒,像泉眼一样。墓穴挖好后,梯玛一声令下:放—棺—木!奇异的现象出现了,像泉眼一样从墓穴涌出的水随着棺木下放跟着往下走。棺木落好后,天就放晴了。
看到这种神奇的情景,梯玛对我家族的人说:“你们家族后辈要出人才,他可能会为你们整个家族做些有影响的事,也许也影响到整个民族。”在今天看来,这也许仅仅是个巧合,可对土家族来说,这却象征着这个家族将会顺风顺水。
家族里的人急切地问梯玛:“那是哪一代会出人才呢?”梯玛指着我爷爷说:“可能要在他的下两代。”那就意味着是我这一代。梯玛在寨子里是非常有权威的,他说的话比金子更有分量,家族的人也这样期待着。家族的人高兴地想感谢梯玛带给家族的好运,梯玛却说:“不用感谢我。如果真的能出一个对土家族带来影响的人才,这也是我们土家人的荣耀啊!”后来,我的爷爷成了大厨师,我的爸爸做了机械工程师,虽然没有影响整个家族,但也是那个年代让人羡慕的职业。
妈妈怀上我以后,家里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一个男孩。妈妈怀孕时的各种迹象也都表明是男孩,因为这个孩子意味着有可能就是梯玛预言的那个有影响的人,所以爸爸一直都期待一个男孩的降临。直到我出生的那一刻,看见一个黄毛丫头时,他略有一些失望,大人们觉得能给家族带来影响的一定不是我。直到现在,各民族当然包括土家族里仍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认为做大事的一定是男人,虽然我的父母很开明,但他们仍然也这样想。
我出生后,外婆把我抱回家,看着我就像得到一件宝贝一样爱不释手。她轻轻地拨开我的小手,仔细地端详着,发现我的十个手指肚上都是圈。于是她两手托着我兴奋地说:“看看这满手罗圈的丫头啊,以后一定会中状元一定会中状元!”再后来,我有了妹妹,全家人对我们两姊妹的期待只是平平安安、健康快乐地生活。梯玛的预言也就在我和妹妹的笑声里渐渐被人淡忘了。
·凤凰小识
西兰卡普│西兰,是传说中一位美丽,善良,纯真的土家族姑娘,她发明了将花鸟鱼虫,山水人物用五彩线编制织成织锦。卡普,则是土家语“花织锦”的意思。连起来,西兰卡普,是这个传说的名字,也译做土家的花织锦。西兰卡普可穿在身上,挂在墙上,是土家族人特有用来装点自己和房间的工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