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终由着日暮最后一缕秋风化了凋黄。安陵历弦立于婉洛湖畔,漫下泠泠水波,眸下如数化了一片迷离卮色。
风拂长衫,裹挟了秋霜露浓后的绝厉,唯他清癯身影立于湖边不动。只那一双眸,由明渐转了黯,氤氲入水波间,再寻不至踪影。
“太子,天凉了,加件长衣吧。”一声娇弱,忙见得颜蔚瑾随声落下便往安陵历弦身上披了衣氅,睫眸软下,轻声诉他。
“你怎么来了?”他一惊,微将眉心半蹙,语气含了责怪,似是不喜。
“我……”声渐由嗓间漫出,颜蔚瑾忙低了额去,声音愈发低不可闻,“妾看着天变了色,怕太子一人在这受凉……”
秋风卷下,漫过那一声入耳,却生生让安陵历弦一抖,心下如数化了暖意。
“唉。”终是轻叹出一口气来,安陵历弦忙解下风氅披在她身上,暗哑道,“自己都穿不好,天凉,你快些回去吧。”
“太子……”眉梢忽挑,颜蔚瑾竟是一滞,余光斜上那夔纹风氅,心下只觉一阵暖流,“妾不冷……”
“蔚瑾,辛苦你了。”眸中一痛,安陵历弦竟觉眼前的她像极了年少时的洛明辰,乘风再次漫下时一忙展了长袖握住她的指尖,是层层的暖意,“这些年……”
喉头一紧,他竟不知如何再言。这些年,他一心为她,然这个名为颜蔚瑾的女子却只念他一人,不知此情,如何要还,如何还能还得清……
“太子,有你这句话,妾就知足了……”紧紧抿下唇际,颜蔚瑾即要落下泪来,迎眸看上却是笑着,“妾甘心情愿为太子做的,不觉苦,不觉难……”
“好,好。”他略一笑,忙将她扯入怀中,清眸漫过婉落湖畔的千丝杨柳,终又低语于她,“这天下快动了,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太子不要说了。”怀中人儿猛一抖,忙依着他额抬目相视,清弱道,“太子登基,妾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怎是做什么,是做皇后。”安陵历弦由着她青丝发间摩挲着下颌处,却也清淡一笑,声如呢喃,“我亏欠你,皇后位却是我唯一能予你的了。”
“怎会是唯一能予……”眉心渐蹙,颜蔚瑾一忙抬额视他,眸中尽化了泪,“一年了,太子为何不……”
“想说什么?”他渐低了眉,唇际却染了一层明霞,淡笑了笑,是于她少有的暖意,“说吧,我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