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于高处,裙摆处打了滔浪浸湿,锁下风音猎猎作响。目光沉定平远,江潮处,一百八十三只粮船,尽数销沉!
一静三日,青州城风云变幻,表面上却安静的像座死城。
天竟是少有的明朗,青州南郊,晴川历历,荒草萋萋。
由着初儿自马车上拿下柳编竹篮,洛明辰单手接过,方是举步。十丈之外,有青州原知府苏饮的祭坟。
清风徐下,漫过山野回响,似在哭,抽噎的不成言语。
她长吸了口冷气,终是沉目迎上碑坟上的刻字,然一触,便是痛了。
多数碑字掩于荒草丛生之中,枯枝败叶尽数湮灭下黑润,那墓碑却是斑驳,由着荒郊野外的熏风染下,白字亦化了苍廖之色。
举步踏近,洛明辰终是狠狠蹙下眉心,一忙拂袖胡乱扯着挡在石碑之前的枝桠凌乱,枯枝划了手,留下一道复又一道血痕。烈日抚下,如皴皮凝结成痂,隐着剧痛。
“初儿,先回去吧。”正身负手,她临风而立,竟是不动。
“主子,这荒郊野外,万一你迷了路……”
“走就是!”美目圆瞪,洛明辰方是沉声,音厉而冽,是少有的怒。
“是……”撤步返身,初儿临行不忘回眸看了主子一眼,只觉清风下,她寂寞至清廖。
马车绝尘而去,洛明辰终是寂然勾了丝苦笑,这青州城,她又怎会迷路。一十四年的记忆,于她却是时间的掌纹,是悲伤的刺青。
提摆再近一步,脚下皆为杂草丛乱,淹没至膝处,犹如哀戚的海。
“我来看你了。”她终是又叹了气,无力望着面前大大小小的碑坟,先是苏饮,再是苏衍炙的娘亲,后接苏衍炙,最后的那一碑,却是自己的——衣冠冢。抑或她却是该有些庆幸,留了全尸,尚在易津离府中,日日受他拜祭,唯怕那个名作苏砚卿的女子找不回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