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无人管?”眸光滑过江面,洛明辰并未转身,唯沉了呼吸道。
“青州知府只送了一斛米粮……说是‘斛’乃斗角聲,概以十斗。十斗,便是世间最多的粮食。”初儿慢慢缓了步子,只觉洛明辰亦是步履维艰的姿态。
“他学问倒是做的蛮好。”冷笑漫上,洛明辰微攥了瞳孔看向天水相接的江面,隐着厉色。时有风拂乱额间碎发,尚不及拢回便又落音,愈清愈寒,“自古征战所取用兵之道,皆为攻,却实不同。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方有大成。青州知府顺应了公祖暮,便是失了人心,不必我们要了他命,自会有人杀了他。”
“那些难民……王爷可管?”尾字待落,初儿猛抬眸示向,目中少有的怜色。那些难民却是,实在可怜。
“现在还不是时候。”指尖狠狠攥上,洛明辰咬了牙方吐出半句,沉沉落了气息迎风展眉,目下皆为一片浑浊。
风拂了轻衫袍子猎猎作响,洛明辰立于那一处,展目即为波澜壮阔的大浪滔滔,天水相接,天阴,水沉,竟是连成了一线。堤岸处江水湿了布履,沁骨冰凉,唯洛明辰不觉的冷。她知,江对岸即是饿殍遍野的难民聚集地,那一处,即是天下。
蒹葭阁,灯火微醺。
“王妃,我已经给青州知府修书一封,劝他能为难民多放些粮米。”狠狠弯了身子为洛明辰斟上一盏乌龙茶,李行依是面带和笑示向洛明辰。
“明日公祖暮何时能到青州?”浅端起瓷蓝景盏,洛明辰却是转了话音问下,香茶亦未沾齿,只淡睨了茶叶沫子道。
“大抵是明日午时。”李行复又将腰身弯了弯,灯火下映了满身谦卑之状,“青州知府行居处已是张灯结彩系了红缎子以示作迎,公祖卿王与东方卿王最迟便是午时了。”
“明日午时,你趋人将难民都赶到青州知府门前,越多越好。”持盏指尖稍顿,洛明辰终以冷眸视他,隐着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