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插在管家身边的人可有什么动静?”拾步下堤,这一声洛明辰说的极是淡,淡到连自己都要觉得,一切都不如自己初时打算的完美。
“倒是取到了一纸账本目录,只不过并不完整,越州有尾,青州连头,虽大抵看得懂,只若做证据,确实少些。”初儿狠狠咽下一口吐沫,心里亦作惊恐。
“先留着,总是会有的。”江水汤汤犹如哀歌,洛明辰只听的心清目明,极力吸下一口凉气复道,“只要他还未到青州,我们便还有一丝胜的机会。万不要等他索了百姓的米粮,吞了漕运的银两再快活个几日我们才扳倒他,如若那般,便是什么都晚了。”
“据我们的人报,公祖暮与东方溯郁不过收了三个州的粮食,贪下的银两便已有一百万!只是我们迟迟拿不到证据,不然也可以上书圣上了。”弯低了身子,初儿是又启声,清谨慎微。
“一百万……”眸中略化浊,洛明辰心头一紧,硬是将入口清风咬的粉碎,“他们倒是比第五言清狠多了!”
“王爷,九卿之中单有我们插手漕运案,王爷可忧虑过如若不能扳倒公祖卿王与东方卿王……”字稍有顿,初儿终是将自己疑惑全数道下,然竟未抖落干净便又咋舌。实不敢说,万一成真,想是要连着自家主子的性命一处赔进去!
“九卿之中,可还有能拿上台面来为民请命的人?”淡以苦笑,洛明辰眼前似乎闪过一幅又一幅景象,第五言清,易津离甚至安陵析痕她都念了遍,然越想越是心寒。这世道,男人竟是连这份魄气也无,又何来守江山护天下!冷风拂上单衫,只裹了洛明辰满身清癯身形,冷眸迎上,洛明辰是又启声,音如冰澌溶泄,“自古官官相护,贪一个,污一群。那公祖暮与东方溯郁搜刮百姓的,又何止一百万两。我深知穷人穷命,但绝非贱,万不能任着他们这帮人渣欺辱!既是坐了这个位置,即般匡扶社稷是假,权霸朝野是真,也必要以百姓为心间柱子顶着自己,心里若是连百姓都装不下,又何来装下朝野江山。”
“是。”初儿忙以躬身应下,眸中只觉湿热。她必是知道主子的,即般自惊蛰日醒来便变作如此生冷,但那一颗心万不会变。良善如她,一切皆可化成虚无,唯心里的明净,怎般也擦不去,抹不走。
“青州知府最近可有什么动静?”紧袖负于身后,洛明辰终是长嘘出一口冷气,斜睨于她。
“漕运征粮,公祖暮于青州停五日,数目却是皇家的八倍。青州知府派了衙役挨家挨户的征纳税目,纳不出便严打,再加最近梅雨时节,许多百姓已经……已经因伤口发炎得了疟疾感染而死。青州城边最近的难民也是愈积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