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眉心稍蹙,洛明辰依是沉声,然心下却大抵有恙,想是他与她并非认识如此简单。
“以往去公祖府,倒是见过。”他眯了眼笑了笑,仍又低下头去,自下复又抽出一张纸来,运笔而写。
“她已封做贵妃之位,明日我们倒是要去拜见她了。”寂然而叹,洛明辰只觉这句话匿了太多无奈。位尊者敬崇,不想那楚纤纤不过一十五龄妙女,竟也能受得起众数大臣的拜见。
“好。”安陵析痕只浅浅启口答下,然眸中竟涣出沉黯,是比字色更浓。
“你的字……”眼见得他转笔处愈发浓重,洛明辰终又蹙了眉心冷声相道,隐着惊奇,“北书刚强,南书蕴藉,各臻其妙,无分上下。然你的字却同时融合二者精髓之处,苍劲却又不失隽雅,笔划丰腴如玉筋,枝干挺直而不屈曲,疏放妍妙,长于尺牍,笔势恍如飞鸿戏海,大有沉厚安详之韵。上一张便是此般,即是惊鸿一瞥便也知是力透纸背的劲古。然此一张的字迹……”她顿了话音,实在不知他如何能在听完楚纤纤三字后便能于转瞬间如此熟络的调换字体,非隶非楷,概是篆了。如此功力,想是连自己都比得不上。
“藏锋以包其气,露峰以纵其神,是篆书。”他寂然停了笔毫,缓扬了目于她,竟不顾及她的惊诧,拂袖温笑道,“楷体运笔要雄壮厚重,然篆书则要圆润娟秀,或意或法,或韵或势,大都不可同日而语。”
“是因她么?”
沉目相对,洛明辰寂然又是出声。然这一次,却再等不到回复,眼见得他复又低垂了额角,虚眸看着那宣纸之上的字迹,晕染开来,竟也幻化出一片丽色。
提下裙摆举步踏出,洛明辰只念可笑。不过一个楚纤纤,竟想不到自己也开始这般在意起她来。甚于他的举作,皆又与自己何关。寂寂而叹,洛明辰仰首展目于堂外,芙池静下半阙清音,泛以波光,有粼粼爽朗入怀,四下皆静了。
“去书院做先生,一月给多少银子?”
方要踏出,却惶然又有音入耳,徐徐温色。洛明辰是以一顿,扶了廊木停于门槛前,有风吹来,拂上面颊,复又作以清爽。月光洒了满地斑驳竹影,兼有千树海棠散有微香,竟都不及那一句来的痛快。气稳于脏腑,她却也不言,只继而踏步向外,徒留身影于斋居。然唇际间,竟是扬笑了。
铸铜鎏金錾刻精美香薰中染着乌沉香,漫惹了周身尽是浓郁气。珠帘半卷,望之有宫纱薄透,层幔挽垂。
白檀香木案一侧坐有景仁,手持荔枝珠仁扬了弧度恰送进正坐于自己腿根之上的楚纤纤口中,浓情蜜意之情直让玄关处的二人瞳眸刺痛,睁不开眼来。
“皇上,有臣子前来呢。”一手揽了景仁脖颈,楚纤纤恣肆的笑,眸点芷水万千柔姿,那一笑,实可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