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吟下,洛明辰便也撩了裙摆出行,只身方到玄关门槛时惶然顿住,不作回头,唯手扶了门廊淡淡道,“清睿王可是有四个小妾?”
“是。”初儿亦是一愣,竟想不起面无暖色的主子心里还装着他的家眷,继而躬身示道,“四个通房小妾分别为,书琴,书棋,书书,书画。”
“嗯。”沉了声,洛明辰微眯了眼打量起院中的竹叶兰,终至阳色晕染了视线方又言下,“淸睿王府添了琴阁、棋斋、书厢、画轩倒也有了分盎趣,我这个正妃想是比不起她们来了。”
惊起抬眸,却早不见洛明辰身影,空寂院落她半步不停,独剩初儿于房中呆愣。这般的主子,可是念起那几个女人吃味了?甚以,这还未过门主子与那风流的淸睿王爷便是欢喜冤家了罢。
自王府前上得软轿,即是于轿内洛明辰仍是一副严谨之色。律己之态,她并不是要做于别人瞧着,反是自己执意此般。娘亲柳汐辞欠下苏衍炙的,她必要条条还过才好。然而眼下,自己兄长苏衍炙附体为当今皇帝,不知是不是个定数,她必要竭力坐上王爷位方能助他。匡扶天下,只几字,便是任重道远之念。她并不觊觎高位,唯不过是想帮这个日日只顾玩乐的皇帝定天下,稳民心而已。
待轿行尽麟琼街之时,惶然听到左拐角处有妇人痛哭之声,穿了锦帘入耳刺心。洛明辰微蹙眉心,指尖处轻缓挑起半阙帷帘眯眼探看,单眼瞧着酒肆窗根处有一衣衫褴褛的妇人痛哭失声控诉某家官爷,满目凄惶之色,嶙峋腰身映衬单薄身子,愈发悲戚。
“停轿。”
言声吩咐,洛明辰便也微整衣襟掀起轿帘踏出,明华相覆,瞬时惹了众人转眸,连着方扯了嗓子作哭的妇人亦停了抽噎,怔怔瞧着这位似从天降的贵人。
沉步迎上,洛明辰持了僵色几步立于颓于凌乱地间的妇人,眉心凸起淡淡问,“作何哭?”
“你……你……”
泪悬眼帘,妇人或似被她冷傲堵了满腹惊恐,只怔了眼眸说不出一个字,膛中心跳惴惴作响,面色霎时苍白。
“还在这哭呢,扯了嗓子喊啊,爷最爱听个响儿。”
怔愣之时,乍看得自酒肆门廊处走出一富衣男子,身后有两三奴仆相跟。锦服华袍,腰间环佩叮咚作响,靛青常衣亦是着的熠熠闪光。只眉眼里全是轻蔑不屑姿态,大抵未曾看到由着众人身后相掩的洛明辰,只低首恣肆着那妇人,声色连讥带讽,好是痛快。
“我求求你,求求你,把我儿媳妇放出来吧,求大人了,求大人……”
却见那妇人忙作惊惶之状,眼神满满的求诉,再不似方才坚韧,于此更像是低三下四的求,无骨无尊,嗓间塞满了哽戚,听得人心里密密匝匝的疼。
“哼,本爷是看得起你儿媳,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死皮赖脸的求爷,滚!”
一声斥下,那纨绔男子更是满嘴恶言,狠狠瞪向妇人,满目厉色。
“求官爷,求官爷了。”只音未歇,妇人却一把扯了男子袍摆狠狠攥下,兀自以为就这般握着便握住了她儿媳的贞洁,握住了堂下子孙的娘亲性命,泪顺势而涌,滴入锦服之上刺目扎眼,“求官爷了,放了我儿媳妇吧,放了我儿媳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