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了袍摆兀自坐于凳间,安陵析痕是也作了苦笑,“半路便有宫人禀了我,我这一去可是揣着明白的,只不好作言罢了。你说,我现在窝囊不窝囊?”
“窝囊倒是没有,不过竟真真是拜倒在那女人石榴裙下了。”陆翰予慵懒斜倚在案沿儿前,纯净笑着,“后日就是大婚,你可是要高头大马的风光迎娶去了?”
“你不也得跟着。”安陵析痕展颜,唇际却稍降了色,意味道,“你这个管家,却该是要好好见识见识她。”
“哦?如此管——家?”陆翰予撩了装满清风的两袖探向安陵析痕,笑的洒意,“我这个管家管的住王爷的王府,却是管不了她啊。想来那个女人真是不简单,竟也能让王爷你悄生起敬畏之色来。”
“敬倒是有一分,畏却没有,剩下九分,却是好奇了。”
顺势自桌间寻了杯盏,安陵析痕缱绻睫眸,覆下繁绕铅华作笑,入耳却是重了又重的深远意长。
“林子大了什么事儿都有,论这迎娶寡妇一事王爷自也不必羞怍。不济时你好歹也是那女人现在的夫君不是,若再不济还有这个王府给王爷撑腰啊,若再再不济你干脆就领着琴棋书画四个小妾们吃喝玩乐算了,荀卿王府可是穷的只剩下钱了,那女人光嫁妆还不够咱们吃喝一辈子?王爷是皇上最不得宠的皇子,不如就仗着这名声厚了脸皮,逗上那女人一逗。”
陆翰予晲着远处湖水扬眉,干净纯朗的笑容戛然带了丝邪魅。
“依管家言,我这还是倚老卖老了?”安陵析痕润了茶低声,眉间皆晃着明色,“娶个嫁过的女人当也无妨,本王早就习惯了父皇的出其不意,然此一次,却真真是被父皇给利用了。”
“利用?”陆翰予淡淡转眸示他,轻扬了笑,“这怎么讲的?”
“今早朝中之事管家可有闻?”安陵析痕抬眸凝上他,指端握盏亦慢下半拍,“那女人让父皇下不来台,所以父皇才想要治治那女人罢了。大皇子年幼时夭折,四皇子又是个不娶女人的,为何我们四位皇子中偏偏选了我而非他?”
“因——”
陆翰予微眯起眼眸,夏风吹乱了视线唯吹不散他眉间凝着的褶皱,滞了半晌,却忽是一笑,轻道,“大抵是因四位皇子中只有王爷拈花惹草娶了四位娇妻了吧。”
“管家不愧是管家。”淡放了杯盏于桌角,安陵析痕扬声而笑,清淡言下,“若是没猜错,父皇是想让我这个多情王爷去臊那个冷面女人去了。”
“肯定有一部分是如此了。”慵懒转眸,陆翰予一掠而笑,语音淡如夏风,“明日是否还要去趟皇宫?”
“去皇宫作甚。”安陵析痕笑意渐浓,微眯起眼眸映射阳色浅道,“且让他们都忙着吧,荀府三尺白绫换红缎,我就等着风光迎亲就是了。”
“不恼?”陆翰予愈发没了正形,兀自将杯盏放于桌案间浅勾了唇角,“真就安身于此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