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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卧室和厨房之间铺着大理石的吧台,问正在削土豆皮的德比特:“据说你母亲从十二号就在欧洲旅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岛阿姨被杀是在十六号吧。当时我老妈还在欧洲呢,三十几个欧巴桑组团去的,真是悠闲啊。”
就在三分钟前,他刚和我说了杀死木岛佑美子的有可能是他母亲。想到自己一开始就被耍了,我抓住吧台的边缘逼近德比特,脸上的表情大概像是,发现报纸夹页中的小广告所刊登的照片和实物相差甚远,而皱着眉头着急向客服投诉的顾客。
“所以说你母亲根本不可能杀死木岛太太吧,原来你是在戏弄我。”
我正要绕过吧台抗议,却被德比特切土豆丝的熟练动作吸引了。
“刀法不错呀。”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帮忙做家务的半个管家嘛。虽然头发染成金色,衣服也比别人稍显花哨,乐队的人气更是差强人意,所以等同于失业。待在家里有些丢脸,于是就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讨好一下养我的人。”德比特一面说着,一面在菜板上有节奏感地将土豆一点一点切成细丝。
看起来瘦得像根竹竿的德比特个子挺高,我站在他身边,发现他的肩竟高出我的肩头二十厘米。
“警察真是不得了。木岛阿姨被杀当天刑警就来了,似乎查到了以前我们住在公寓时她们之间的过节。”
“可你母亲不是正在旅行吗?”
“老爸当天在九州出差,我也在练习室和乐队训练,因为清晨时段的一般会比较便宜,所以我们一家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怎么,失望了?刑警那之后也再没有出现,看来是查证过了。”
我看着快要溢出菜板的土豆丝说道:“用水冲一下吧。”
刚想伸手拿起架子上的洗菜盆,德比特没停下菜刀,看向我说道:“小姐,十分感谢你的好意,但能不能请你别动,我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那是第二个步骤了。”
“不错,我挺喜欢你这种说法的。”
德比特微笑着把切好的土豆丝放进平底锅,然后又将肉丁、洋葱和鸡蛋搅拌在一起,平着铺满和制作汉堡的工具一样大小的容器,告诉我大约要烘烤二十分钟。
“今年夏天我们的乐队在盂兰盆节上表演了,不过只过了一分三十秒,就被盂兰盆节执行委员的父亲大人勒令退场。”
“炭矿节没去表演吗?”
“别提炭矿节了,那些交通安全主唱的家伙们,完全是模仿我们。乐队里低音的家伙,有点儿变态兴趣,喜欢在观众面前表演喷火。”
我心惊胆战地盯着德比特手里的色拉油瓶,德比特咧嘴一笑露出白色的牙齿。
“我是吉他手。不过,大家给我的评价是敲打的时间要比弹的时间长。”
虽然分不清他的话哪句才是玩笑,不过从德比特像穿着旱冰鞋一般灵活地在厨房里穿梭的情景来看,他喜欢烹饪倒是事实。
“我刚才说杀死木岛阿姨的人可能是我老妈,那并不是开玩笑的。”德比特一边说一边递给我小碟,让我尝尝味道。
“从刑警那里得知木岛阿姨被杀的时候,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妈。”
我品尝完毕,刚想说再加点儿盐,旁边的德比特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当时大概有三秒真的认为,老妈终于把木岛阿姨咒死了。”
“你母亲是黑魔法专家或是会什么咒术吗?”
“不是,我老妈做的是丑时参拜的简略版。不过她用的道具太滑稽了,是鱼糕的木板,鱼糕哦。”
我催促他详细说一下,谁知竟揭出来一段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石毛一家住在神奇樱美台时,因为养狗的事,天天受到木岛太太的疲劳轰炸,最终石毛夫人也愤怒到了极点。一天晚上,德比特听到有可疑声音而偷偷查看厨房时,看见母亲正往木板上钉粗长的钉子。而用墨汁写着木岛佑美子名字的木板竟是吃完鱼糕剩下的。
“不是扎草人而是用包鱼糕的木板,还真是老妈的作风。”德比特苦笑着说,“说到当时的情景真是不寒而栗啊,已经不能用吓人来形容了。当时,她的眼睛似乎吊到额际,感觉真是鬼气袭人。原本应该用蜡烛,结果她捆在头上的竟是粉色的卷发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