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和保安室差不多大小的房间,尽头有扇拉门,应该还有里间。我猜想管理员应该是住这里的。
“是管理员先生最先发现木岛太太的吧?”
“是,是的。把我吓傻了,瘫在当场。”
自称吾妻的管理员,忆起当时的情景,身体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
“地毯上都是血,木岛太太倒在一片血泊中,像是被扔掉的人体模型。”
吾妻皱着眉,神色忧郁。说到自己因为是第一发现人而受到怀疑,被刑警多次盘问后,他不太想详细描述了。
这时候我注意到吾妻的眉毛有一半是用眉笔续上的,似乎是介意自己原来的眉太淡了。
“您也在怀疑我的吧?”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尴尬地苦笑一声,而吾妻却认真地解释起来。
“我发现夫人的遗体是在八点十五分左右。八点的时候,和木岛太太住在同一层的人看见木岛家的门敞开着,由此可知木岛太太被杀是在上午七点半到八点左右的三十分钟里。幸好有好几位证人证明八点的时候门敞着,我才幸运地摆脱了嫌疑。刑警自那以后再没来过,正是因为我有那三十分钟的不在场证明。”
从吾妻极为自然地说出“不在场证明”这个词来看,他刚才说的被警察数次盘问确实不假。
“失礼了,不过我想问问,那三十分钟里您在什么地方?”
“这里的住户叫我帮忙给鱼缸换水。”
“鱼缸?”
“那家人的鱼缸里养了一些热带鱼。可能是小孩调皮把温泉素扔进去了,水成了深蓝色。男主人似乎酷爱养金鱼,鱼缸里不少值钱的品种。要是丈夫宠爱的金鱼死了就糟了,太太慌忙找我去帮忙。因此直到八点十分左右我一直在给大鱼缸换水。好在我的工作有所回报,金鱼最后平安无恙。”吾妻放低声音,“但在此期间木岛太太却死了。一个小时前我还亲眼看到她活蹦乱跳的,下一秒,就已经成了尸体。人啊,真是生死难测啊。”
“你曾在一小时前见过木岛太太?”
“是啊,大约七点的时候,她“咚咚”敲我的门,说她早上要出门,要求把顺序提前,让我早点儿去她家。和平时一样,对我是一副颐指气使的神色。”
“‘把顺序提前’是指什么?”
“赶鸽子,是赶鸽子这件事。因为住户们跟我抱怨鸽子在阳台上做窝,让人很头疼,于是我就从十楼开始依次用渔网围住阳台栏杆。鸽子这种东西呀,怎么说呢,不知是胆小还是谨慎,即使落到阳台上也决不直接行动,总是先在栏杆上仔细观察周围有没有敌人。我花了整整三天才发现了鸽子的这种习性……”
我连忙打断他跑题的话,把话题拽了回来。
去掉他话里的修饰语和感叹词,就变成了以下这样。
十月十六日星期一,给七楼住户的鱼缸换完水的吾妻,在返回管理员室的时候,想起木岛佑美子要求自己赶鸽子的事。按顺序本来还不到她,但他害怕且也忍受不了那位太太的抱怨,不得已把她家的顺序提前,先按响了三○九号房间的门铃。那时大概上午八点十五分。门铃响了却无人应门,玄关的门却是开着的。
吾妻透过门缝打了声招呼却无人回应,觉得十分可疑,于是他走进房间,看见了倒在卧室里的木岛佑美子。
“说起来这里一共住了多少户呢?”
“一百二十三户。一、二、三,这样就很好记了,对吧?因为是分开出售的,所以这儿大多数是业主自住,不过也有少数租户。”
“一百二十三户,对吧?”我边打开记事本边问,“报纸上说警方正调查案发当天是否有人听到什么声音,或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那这里的住户反应如何?您是否听说了什么新消息呢?”
“是的,那天秋高气爽,是个难得的适合洗衣服的晴天。有人在阳台上晾衣服、被子。其中两人证明说看见一个可疑的女人像子弹一样从那边的玄关弹了出去。”吾妻说着用嘴努了努玄关方向。
“可疑的女人?”
“详细的情况请您自己去问吧,那两个人分别是九○二的山田和五○四的川本。”
“我还有个问题,就是住户中有没有和木岛太太关系不太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