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狼不愿意星靥沉浸在忠勇祠的悲伤气氛中,只让她待了一小会儿,就把她拉了出去塞进马车里,马车行行复止止,最终停下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出了太冲城,来到了不知是哪里的一片开阔草原上。一小队着装整齐的青狼营军士们打着飞扬在风中的旗帜,正列队等候他们的拭剑王。
“这是……”
海青狼呵呵笑着跳下马来,扶星靥下车,牵着她走到阵前。在众多兄弟们艳羡的眼光里,海青狼扬扬得意地大声说道:“王爷的女人美不美?”
众多青狼勇士齐声大吼:“美!”
声音洪亮,随即是众人爽朗的大笑,这些草原上男儿们的直接与热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星靥脸红得像有把火在烧,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指甲死死掐住海青狼的手。海青狼也跟着大声地笑,抱着星靥放上一匹温驯白马的背,他则骑在他的战马上与她并肩而立,扬声笑道:“坐在这儿,让你看场好戏!”
海青狼所谓的好戏,就是一场射箭比赛。和别处的射箭不同,青狼营比箭法时射的靶子是活物,几大笼咕咕鸣叫的鸽子被人抬在了阵前,每笼百只,两人一组执弓骑马追射从笼中放出的鸽子。各人使用的羽箭上都做了标记,在鸽群飞高超出射程前谁射中的数量多便取胜。
勇士们早已经蓄势待发,海青狼一声令下比赛开始。顿时有两匹战马蹿出阵外奔到了前面平坦开阔的地方,鸽笼打开,百只羽鸽拍打着翅膀争先恐后地飞出来,两人的箭也闪电一般射出,不时有鸽子中箭坠地。
就这样比了数组,最后一场比赛中,丰博尔以一箭的优势赢了萨朗,得意得举起长弓哈哈大笑。他骑马奔至海青狼面前,挑衅地看着拭剑王大声说道:“请王爷赐教!”
星靥看看海青狼,怎么,他也要去比?
果然,海青狼笃定地对着她笑笑,接过一边递过来的强弓,将箭壶挂在鞍桥上最顺手的地方,策马越过丰博尔,奔向远处。
星靥的心莫名就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眼光一直追随在那个渐骑渐远的背影上,手紧紧攥住了马缰。她知道海青狼的武功高强,可从来没见过他射箭,看丰博尔的箭法已经如神技一般,不知道他能不能比得过。
蓝天上的白云极低极低,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到,蓝天下的草地极绿极绿,仿佛一不小心就可以沉没进去。百只或白或灰的鸽子同时从笼中飞出,翅膀拍打出叭叭的响声,惊惶地在头鸽的带领下回旋着向蓝天上飞去。
海青狼一身苍青色战袍,驾下黑色战马,手中墨色铁胎硬弓,弓上搭了三支雕翎箭,有如旋风一般在草地上奔驰着,马儿每踏出一步,便有一箭射出,只听得弓弦砰砰作响,无论马儿怎么腾挪跳转,他只款扭蜂腰轻舒猿臂,手到处总不虚发,不时有鸽子坠在他四周。
丰博尔也打马追去,两个同样高大强壮的北遥男儿在马背上尽情展现着自己的勃勃英姿。海青狼激情四溢,一边扬弓发箭,一边竟然大声唱起青狼营的战歌。
“秋草马蹄轻,角弓持弦急。断蓬孤自转,寒雁飞相及。长风金鼓动,白露湿铁衣。万里云沙涨,平原冰霰袭。”
丰博尔听着拭剑王浑厚嘹亮的歌声,跟着一同唱起。列队观战的青狼勇士们心里涌起豪情,也开口唱起这属于男儿的战歌。
“军气横大荒,战酣杀声起。四起愁边声,敌寇闻声泣。旷野饶悲风,烈血震鼓鼙。驱骑猎长原,厉志凌云逸。”
星靥忘了喝彩,愣愣地看着海青狼的身姿,听着耳边发聋振聩的战歌声,有一刻甚至忘了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