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狼醒了,星靥觉得全身都轻松了,可现在这样的气氛又莫名有些压抑紧张,她不耐地动了动。床下头薰笼里发出乌岗白炭烧爆时的毕剥声。海青狼清清嗓子,低声说道:“在祥景宫那一次……我有没有弄疼你?”
星靥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搭在膝上的双手攥住裙子,胸膛也有些起伏。海青狼舔一舔干涩的嘴唇,想往她那边凑一凑,可稍微一动伤口就痛入骨髓。“小酒窝……”拭剑王爷垂一垂眼帘,万千话语都堵在嘴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小酒窝……”他又唤一声,思忖着、犹豫着,终于一声长叹,“要是真弄疼你了……我现在反正动也动不了,有冤有仇,趁这个机会来报吧!”
星靥斜着眼睛看看他。海青狼嘿嘿一笑,稍微扬了扬下巴,“你瞅哪儿顺眼,想掐啊还是想咬啊,随便!那什么,脸上不能招呼,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皇子,堂堂的拭剑王,让人看见,这一世威名就扫地了!”
星靥别开脸,忍了好半天,笑出了声,笑声虽低,却清甜如泉,缓缓流在了拭剑王海青狼渴慕已久的心田上。他看着星靥忍不住露喜色的侧脸,摇头轻叹,“果然有个小酒窝,果然是个,星靥……”
拭剑王爷从昏迷中苏醒的消息传进宫里,流水一样的各种补药从椒兰宫里送了来。舒贵妃人虽不方便出宫,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京城太冲附近灵验的寺庙道观,一道又一道灵符法宝被请进了拭剑王府。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舒贵妃严命要好好将它们供奉起来。
海苍狼这段时间过来探望弟弟的次数不多,朝廷出兵南征,一派大好的形势下却在庾岭吃了那么大的败仗,威德王的三公子阵亡,二皇子拭剑王重伤,平东王海昇险些全军覆没。对于一个生下来先会骑马再会走路的民族来说,这样的失利是从未有过的耻辱,皇上海枭獍怒不可遏,一连斩了十四名殆误军机的将领,原本领兵的老帅关云山撤职,重新委任新帅,草拟征剿的新计划。海苍狼建国后就跟在父皇身边处理朝政,这些军机事务有一多半是经过他的手布置传达下去,所以除了皇上,他也忙得脚不沾地。
他每次来的时候星靥都刻意避开,海青狼浑然没有感觉到。海苍狼却比弟弟敏感很多,于是也就刻意减少前往拭剑王府的次数,只是让自己的手下常常过来探望,并且像舒贵妃那样搜罗一大堆对刀箭伤有益的补品送来。海青狼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床上躺着简直就是要他的命。不得不说灵药补品也有它的功效,十天过去,二月刚刚过完,三月里春风初吹的时候,拭剑王扶着星靥,走出了卧房。
三月桃花红十里,四月蔷薇靠矮墙。拭剑王府里虽然没有十里桃花,桃树却是种了不少,这是这间府邸前一任主人留下的,所种桃树都有几十年树龄,每年夏天结很大很甜的果子。海青狼扶着星靥走到桃树下,仰头看向斜伸在头顶上葳蕤喧闹的花枝,对星靥笑道:“挑一枝好的拿回去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