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性(1)

——选自《审美政治化:德国表现主义问题》中的卡尔·施米特:“特奥多尔·多伊布勒的《北极光》——对其要素、精神与现实性的三项研究”中的“实际性”一节,作者卡尔·施米特,译者徐文贵。

实际性

《北极光》是一首西方的诗。其命运已超出书本身所遭遇的命运。在那些日子,欧洲世界自身分崩离析,此诗因而广为人知;它产生于在物质上和形而上学方面使得毁坏都已成为可能的年代。

正如一切怀有某种坏良心的人,只要在对难题进行理性推导时就乐不可支,直至泯灭其良心并自我感觉良好,因为无论如何这是有乐趣的。这个时代将自己标榜为资本主义的、机械论的、相对主义的时代,标榜为交往的、技术的和组织化的时代。“企业”事实上似乎给时代贴上这样的标签,即企业作为功能强大的工具朝向不知何种可悲或无意义的目的,在目的之前是工具的普遍紧迫性;企业如此否定个体,以至于它不能哪怕一次感受到自身的扬弃过程,且它并不是奠基于某个观念,而至多不过是招徕了一些陈腐的东西;只有当一切顺滑地、没有无谓的摩擦而出现时,它才能奏效。庞大物质帝国的成果产生于普遍的可“工具”性和可计算性,这成果确实令人关注。人变成了可怜的魔鬼;“他们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信仰”。他们对一切都感兴趣,却对什么都不感到振奋。他们理解一切,所有知识在历史中、自然中和自身的灵魂中造册登记。他们人情练达,是心理学家、社会学家,最后还会写下某种社会学之社会学。哪里如果有什么运作不畅,某种敏锐灵巧的分析就能知道,或某种依目的而进行的组织化就会处理这不良状况。这个世代的穷人,成群的受苦者,除了作为“踉跄着去工作的影子”外,什么都不是;千百万追寻自由的人,表明自己是这些精神的孩子,将一切都代入其意识的公式而不让任何灵魂的神秘和昂扬出场。他们想要大地之上的天堂,它作为商业与工业的成就实实在在地位于大地上方,在这里,在柏林,在巴黎或在纽约;一个拥有卫浴、汽车和安乐椅的天堂,时刻表是它的《圣经》。他们不想要任何爱与慈悲之神,他们已经“造就”了如此多的奇迹,为什么不能再“造”一个尘世天堂之塔?最后且最重要的是确已发生的世俗化。权利变为权力,忠诚变为算计,真理变为普遍认可的正确,美变为好的趣味,基督教变为和平组织。价值的普遍混淆和造伪充斥了灵魂。对有用性与有害性的一种精细的区分取代了善恶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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