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水 1(9)

有人在背后说:有慧阿娘是堂板行出来的!她认的几个字都是逛堂板行的公子哥儿教的!有一日,绿干部同人摆龙门阵,说:“堂板行,我们北方叫窑子,大城市叫妓院。里边的女人,我们老家叫窑姐儿,大城市里叫妓女。你们南方叫啥来着?叫婊子!婊子见过的男人太多了,生不出的。不信你们看吧,生不出的!”绿干部正说得口水直喷,有余过来听见了,锄头往地上一杵,说:“哪个畜牲在放屁?”围坐在绿干部身边的人忙立了起来,只有绿干部一个人还坐在地上。有余说:“你是个男人,讲话就要像个男人!你那天问人家,哪个是畜牲。我今日告诉你,背后讲人家妻室儿女,就是畜牲!难怪人家背后喊你绿干部!”众人围成一圈,绿干部坐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他只好立起来,拍拍屁股,说:“你发啥火?又不是讲你阿娘!”绿干部这话说坏了,有余扛起锄头就要打人。众人忙抱住有余劝架,说:“算了算了,莫和北方佬一般见识!”有余推开众人,说:“你们都是漫水男人,漫水没有嘴巴像女人的男人!”众人脸有愧色,抓的抓耳朵,摸的摸脑壳。有余指着绿干部,说:“不要以为你屁股上挎把枪哪个就怕你了!我们不犯王法,你那家伙就是坨烂铁!告诉你,漫水没有不干不净的女人!你要是乱说,我把你嘴巴撕齐耳朵边!”

事情过去好久,有慧请有余去屋里喝酒。有余说:“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喝什么酒?”有慧说:“余哥,我想请你,你老弟母也想请你。”有余听了这话,不好再推脱。进了有慧屋,饭菜已经摆在桌上,只不见有慧阿娘。有余问:“老弟母呢?”有慧说:“她在灶屋吃,我两弟兄喝酒。”有余说:“那不行,又不是过去了,哪有女人家不上桌的?”有慧说:“你老弟母说了,今天让我两弟兄好好说话。”

不晓得有慧要说什么话,有余也不问他。两人只是喝酒,东扯葫芦西扯叶。酒喝得差不多了,有慧说:“昨天夜里,老子打了绿干部一餐!”有余愒着了,问:“听说绿干部被人扑了黑,你搞的?”有慧嘿嘿笑着,说:“他妈妈的,哪个喊他嘴巴上长了块牛麻牝?”有余说:“我就要说你几句了!老弟,男子汉,明人不做暗事。他嘴巴不干净,你堂堂正正找他。夜里扑黑,不算本事!”有慧说:“他屁股上有枪!”有余把筷子一放,鼓着眼睛说:“我当着他面说过,只要我们不犯王法,你那家伙是坨烂铁!我当面骂他畜牲,他屁都不敢放!”听有余说了这话,有慧眼皮都抬不起了,端了酒杯说:“好,不讲这事了。”有余说:“慧老弟,这话到这里止。听说,县里来人查案子,说漫水有坏人,想杀害干部。抓到了,要坐牢的!你千万莫到外头去吹牛!”

有慧说:“余哥,你夜里吹笛子,你老弟母听着,手忍不住打拍子。”

有余说:“慧老弟,你马尿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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