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钥匙?
对,他有钥匙。所以我想,可能是老黄让他过来的。我知道,老黄最近准备办画展,这事儿我听我们乔处长说过。
那个来搬画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他长什么样?
没看清。他当时戴个口罩。前天多冷呀,还刮风。
他穿什么衣服?
好像和老黄一样,也是军大衣。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走的时候我没有看到。那会儿我在上厕所,等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大门还在来回地扭动……秃顶男人说着,伸手指了指那对关闭的大门。等我系好腰带,就听到院子里有发动汽车的声音。哎,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开着汽车来的,他开车来的时候,我听到了。
他开什么车?
等我来到大门的时候,他已经开车走了,我只是在窗子那儿晃一眼,没看清。
他在楼上待了多长时间?
有半个小时吧?差不多。
哦……哎,楼上好像有扇窗子没关好,老是吹得窗帘啪啪地响。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
肯定有,我睡不着,才下来找你。
那我上去看看。
秃顶男人掀起棚板,推开服务台的门挡,然后朝楼梯口走去。秃顶男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等他沿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我伸手拉住了仍在晃动的门挡,敲了敲被秃顶男人掀起来的那块笨重的棚板,从棚板发出的声音里,我判断着那服务台还能使用的年限。我来到服务台里,拿起秃顶男人刚才放下的那盘黄铜钥匙。这里面,有能打开黄秋雨画室的钥匙吗?曾经有过,但后来,那把钥匙到了黄秋雨手里。问题是,那扇木门外边的防盗门。要想打开黄秋雨的画室,需要同时有两扇房门上的钥匙。一把是防盗门上的,另一把是木门上的。木门上的那把钥匙,最初曾经就在这个圆盘上。在这盘黄铜钥匙里,还有一把,能打开现在那两扇已经被关闭的大门。他每天,什么时候给那大门上锁呢?12点?或者再早一些?如果这样,那个拿着钥匙到黄秋雨画室搬画的人,来的肯定不会太晚。9点钟?或者10点钟?11点钟?这个时候,除了他,还会有谁能看到那辆开进又开出的汽车呢?门卫?对,门卫!
我放下手中那盘黄铜钥匙,推开服务台的门挡,穿过大堂来到前墙的窗子前。透过窗子,我看到了楼前的路灯下铺满了积雪。我站在窗前,回身朝楼梯口那儿看了一眼。灰暗里,我听到从上面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他找到了那扇被打开的窗子了吗?我走到那扇关闭的大门前,伸手推了一下。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那对关闭的房门压根儿就没有上锁。
我推门侧身从大门里出来,就置身于那场蓄谋已久的大雪里了。在我的感觉里,似乎这一切,都显示出蓄谋的迹象。没有修复的监控设备,那对被握得有些发热的能打开黄秋雨画室房门的钥匙。还有,现在飘落在我身上,覆盖了所有痕迹的满天的雪絮。这一切,都显示了蓄谋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