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了一下,被盗的大约有二十本左右。
我往后退了一步,那排书柜完全进入到我的视线里来。这排书柜刚才存在吗?肯定存在,包括这间画室里所有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勘察的东西,刚才都存在着。我们到达一个新的勘察地点,注意力往往会被一些明显的物证所吸引,比如博古架前那个破碎的瓷器。而别处的另外的一些物证,还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我们去发现。比如这排书柜。或许,是受到博古架前的那架落地灯灯光的影响,这么多的藏书,这像图书馆一样摆放着的书柜,直到这会儿,才来到我的意识里。那被盗的会是二十本什么样的书籍呢?书柜里这么多的图书他不要,为什么……
和存放画作的柜子一样,这排书柜也是特制的。那些书柜的柜门,都是由大约二十厘米宽的铝合金构成。每个书柜上的柜门,被一分为二,上面柜门的高度约是下面柜门的一倍。和在别处见到的书柜不同的是,这里下面的柜门上装的也是玻璃。上面的柜门里的格子被分割成六层,存放的都是32开的书籍,下面的柜门里被分割成两格,存放的都是16开的书籍。我数了数,每一格里大约有五十册。那么八层呢?就是四百册。一、二、三、四、五、六、七,四七二千八,这将近三千册宽窄不一、高低不等、颜色不同的图书,静静地待在七个颜色相同、规格统一的书柜里。那被盗的,会是什么内容的书籍呢?
我又往后退一步,我看到,整个东面十米左右的墙壁,都是用柜子构成的。七个书架、两个博古架,加上南边那个存放画作的柜子。在这间画室的东北角,也就是那排书柜的北边,是画室的卫生间。在卫生间外侧的卧室和房门之间的北墙上,有两扇宽大的窗子。通过一盆铁树的枝叶,我看到在窗子的下边,是一组棕红色的皮沙发。沙发中间的茶几的颜色,和从天花板上垂落的窗帘的颜色相同,也是墨绿色。这让我想起了我刚刚待过的,那间气氛严肃的会议室。
我绕过一盆铁树和沙发,来到北边的窗子前。我轻轻拢了拢墨绿色的窗帘,通过窗子,我再次看到了那条仍在落雪中的颍河。随后我回过身来说,窗子查过了吗?
查过了。小莫说,所有窗子外边的防盗网,都没动过。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我对面前的三个同事说,工作吧。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到11点。
看着他们各自进入自己的勘察范围,我的目光再次落到画室的房门上。然后,我从西边的墙壁开始巡视着这个陌生的空间:在画室靠西的墙壁边,堆放着一些画框、画架和作画用的颜料,还有一些没有完成的油画作品。在西边的墙壁上,遗留着复杂的笔触。那笔触大都有规律性,一边是空白的墙壁,而另一边,则是由复杂而零乱的颜色组成。那些直角的图形,一个套一个,多到没法弄清的地步。很显然,这是黄秋雨作画的地方。在画室的南墙上,是一拉溜四个大窗子,窗前挂着和北边墙壁上相同颜色的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