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 第四章(二)3

她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她觉得避免自己被弄成神经病的最好办法,就是查清楚那个自称是江法官的女人到底什么路数。她决定去找丛林。她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楚,决定登门拜访。 

丛林和张仲平是大学同班同学,一二十年来两家一直来往密切,巧的是他们的女儿张小雨和丛珊同学的时间更长,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在一个班。

丛林是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二庭庭长,他对下面区法院的法官应该是很熟悉的吧?

在丛林看来,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结婚前与结婚后甚至可以判若两人。就拿他老婆华媚来说,他追她时最喜欢的就是她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那感觉还真是像徐志摩的诗一样。结婚以后华媚整个人都变了。当然也不是一下子变的,从生孩子到停薪留职专职炒股再到自己开店做服装生意,几年一个台阶,华媚在丛林眼皮子底下无可阻挡地变成了一个小市民。丛林每天工作很忙,平时很少能够按时回家吃饭睡觉。华媚对他的不满就是从他不能按时回来吃饭睡觉开始的,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程度,似乎吵架成了两囗子练习肺活量的必修课。

今天丛林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准备回来吃晚饭,华媚却已经吃过了。像唐雯一样,华媚吃晚饭经常也是一个人。但和唐雯不一样的是,唐雯一个人在家里对付,华媚却经常在麻将馆里吃盒饭。

丛林见回家冷火息烟的,一个电话把华媚叫了回来。华媚一张嘴很讨厌,一边进厨房忙乎一边怪丛林没早点打电话通知她。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顶嘴,竟一下子当起了真,发展到最后两个人都摔桌打椅起来。

唐雯正好这时候来到了丛林家。

唐雯走进屋,看了看这乱七八糟的客厅,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唐雯见华媚一个人负气地站在客厅里,走过去拉了一下她的手,轻声问她这是怎么啦。这一问,华媚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丛林看华媚还真哭出了阵势,气道:“你哭什么?你让嫂子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因为张仲平比丛林大些月份,他一直管唐雯叫嫂子,唐雯也就倚老卖老,让丛林少说两句。她一个劲地把手放在身后摇着,让丛林先进屋里回避,然后拉着华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

华媚的嘴像水闸似地拉开了,说的还是老三篇,无非就是回忆当年丛林是怎么追她的。唐雯几乎每年都要劝他们两口子一回两回的,对那段历史早已滚瓜烂熟,却也只能静静地听着。等到华媚正要换口气,连忙插嘴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媚一愣,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心里直窝心,丛林平时不回家吃饭惯了,偶尔回家吃餐饭,恨不得别人像对皇帝老子似地伺候着他。唐雯你说,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你说,这么下去我还能活吗?非得给他气成神经病不可。

唐雯一听又好气又好笑,敢情等着成神经病的女人还真不少。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两囗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干嘛要搞得像冤家仇敌似的?唐雯是一个内敛的女人,从来没跟同事吵过架,也从来没跟张仲平意气用事。这一次是怎么啦?是不是也错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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