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暗流涌动时(3)

徐允恭无奈地垂下手臂,却不肯放弃地紧盯着她的眼睛。

顾烟萝一径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开口说话。四周安静极了,除了拂过树梢的风声,就只有彼此的心跳声。久久,她终于听见他低沉如叹息的声音响起。“小萝,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对我卸下心防?”

顾烟萝逃避着转身欲走,手臂却被徐允恭紧紧握住。“回答我!”他的眼神诚恳,语气不容置疑。

“你放开我!”顾烟萝几乎是哀求地低嚷,“放我走吧,不要再让我不舍和难过。”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的一阵凄厉的呼号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这惨厉的呼号声在静夜里听来更使人惊心动魄,不寒而栗。

“快去看看出什么事了。”顾烟萝趁机飞也似的跑了。徐允恭摇头苦叹,也紧随其后而去。

是玉垒郡主居住的东院厢房着了火,烈焰烧炽了东院上空。没有人知道这场火灾是怎么开始的,它来得突然,又在夜黑风高时分,令人措手不及。火苗蔓延的速度太猛太快,加上东风助虐,当值夜的守卫发现时,厢房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守卫冒死冲进火海,将睡在里间床上的玉垒抱了出来,她已经被火舌舔得皮焦肉绽,全然没有生命迹象了。居住外间的丫鬟晓雁也未能幸免,主仆二人一同丧生。

府中的人都被惊醒随即赶来。朱棣冲到女儿身前,他脸色煞白得可怖。“玉垒,玉垒!”他疯狂地摇撼着她,呼唤着她,但那具被烧焦的小小的尸体毫无反应。

徐贞静弯下腰来,一手搭在朱棣肩上安抚他。“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

朱棣凶暴地甩开徐贞静的手,他一下子暴跳了起来,他的眼白涨成了红色,他的嘴唇也毫无血色,他用力地、狂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徐贞静痛得倒吸着凉气。

朱棣咬牙切齿,悲愤万状地怒吼。“节哀?你居然要求我节哀!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女人,难道你一点都不哀伤吗?又或者,你根本就是幸灾乐祸!”

徐允恭重重钳住了朱棣的手,他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放开我长姐!女儿被烧死了,是你这个当父亲的爱护不周,你自己不好好反省,迁怒我长姐算什么本事!”

朱棣的眼珠突了出来,声音像爆竹般炸开。“你长姐向我承诺过,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玉垒,可是她做到了吗?”他忽然仰头狂笑,泪水从那坚强的眼睛里滚落了出来,“徐贞静,我太高估了你,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他暴戾地猛摔开徐允恭的手,就像一只会吃人的野兽般狂皋。“滚,统统都给我滚——”

“长姐,我们先走吧,让姐夫冷静一下。”徐妙锦柔言安慰。

徐贞静呆呆地站着,恍若未闻。绿杨也上前来与徐妙锦一左一右将徐贞静搀走了。

徐允恭愤愤然地也要离去,一转头,发现顾烟萝正伏在一株槐树上重重喘息,双手无力地攀着枝干,晶莹的泪珠顺着她惨白的脸颊不断滑落。

“小萝,你怎么啦?”徐允恭伸手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颊。

“火,大火……”顾烟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软软往下沉,昏倒在了徐允恭的怀里。

回房后,徐贞静就缩到床上,用手抱着膝,把下巴放在膝上,就这样呆呆坐着,呆呆想着。

徐妙锦抬眼望着绿杨,道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我这次来,发现姐夫对姐姐,好像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

“四小姐也看出来了?”绿杨一下子来气了,“还不是那个死鬼谢凌儿闹的,活着的时候搞得整个王府鸡犬不宁也就罢了,死后还阴魂不散,那个玉垒也不是东西,死了活该!”

“绿杨!”徐贞静喝止,“这话若是被王爷听见,对我的疑心必将更重。”

徐妙锦走到长姐身旁坐下。“怎么,姐夫怀疑你……”

徐贞静沉沉叹息。“我和王爷的感情一直很好,虽然那谢凌儿是个狐媚子,从丫鬟变成侍妾后整日挑拨,想要离间我和王爷的感情,但王爷也从未冷落过我。只是一年前凌儿突然暴毙后,王爷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他或许怀疑,凌儿的死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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