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被掳雾灵山(6)

“我没事的,”徐妙锦反过来安慰她,“既来之,则安之。燕王来了,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至善大师和一帮陪客离去后,大明殿的厅堂内只剩下朱棣和几名被留下来伺候他的红纱少女。方才为朱棣奉酒的那名少女对其余几人道:“我陪燕王殿下去寝室,你们留在这里听命差遣吧。”她说罢提起一盏纱灯道:“燕王殿下,请随婢子前来。”

朱棣跟随那少女进入了一间寝室。少女将床褥整理好后,回身笑道:“殿下请稍事休息,奴婢去烧壶茶来。”

少女提着茶壶重返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月白罗裙轻飘,长发披垂,脸上脂粉褪尽,恢复了她原本清丽的姿容。朱棣顿时看呆了,这少女方才被自己视为庸脂俗粉,根本不愿多瞧,这会儿细细打量,发现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肤白似雪,粉靥菩霞,特别是那樱唇一笑之中含蕴着拘魂勾魄之力,让观者如饮醇酒,浑然忘我。少女见朱棣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盈盈下拜,楚楚动人,道:“奴婢名叫张凝霜,是这大明殿的歌舞姬和女婢班头。主公有令,让奴婢今夜侍寝。”

“侍寝?”朱棣微微一怔,随即微笑道:“你们主公真是待我不薄,好吃好喝款待,还有美人投怀送抱。”

张凝霜带着两颊红晕,低声道:“奴婢也是身不由己,不过燕王睿智英武,胆略过人,奴婢久慕燕王之名……”她没有再往下说,只是一双含情目凝睇朱棣,神情动人怜惜。朱棣感叹她小小年纪便要从众随俗,不觉动容,召唤她到自己身边坐下,温言问道:“你如何会来到这里,和道衍又是什么关系?”

张凝霜道:“奴婢是道衍的记名弟子,被秘密安排到这大明殿中已近两年。至善大师其实名叫睦都,是蒙古人。据说他的身份很不一般,只是师父并未明说,奴婢也无从知晓。前几日师父传信于奴婢,要奴婢暗中协助燕王救出徐小姐,脱离险境。”

“道衍真是个怪人,总有许多出人意料的举动。”朱棣又望着张凝霜道,“你打算如何协助我?”

张凝霜嫣然一笑。“奴婢不能说,燕王也莫要追问,你只需装出点纨绔子弟的神韵在此地饮酒作乐,忍耐些时日就行了。”话音未落,已伸手替朱棣宽衣解带。

朱棣一惊,想将她推开,张凝霜却笑道:“王公子弟,哪一个没有婢妾伴宿、歌姬侍寝?若燕王将奴婢拒之门外,睦都必会认定燕王毫无诚意,说不定会变本加厉折辱徐小姐。”

朱棣道:“只要你不告诉睦都,他自然不会知晓。”

“燕王太小看睦都了。”张凝霜凄然一笑,“睦都和他的手下都是好色之徒,奴婢到此地近两年却未被玷污,那说明睦都迟迟未对奴婢下手是留着有用处的。若是被查出奴婢侍寝后仍是处子之身,这档事就很难解说清楚了。如今燕王等同于被囚禁在这大明殿中,一定要从权应变,才能够躲过这一劫。”

燕王府中三妻四妾,朱棣也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只是他此时全部心思都在徐妙锦身上,根本对别的女人提不起任何兴趣,但又觉得张凝霜此言有理,不由得为难起来。

张凝霜见他浓眉深锁,幽幽叹道:“逢场作戏,有何不可?燕王这般为难,难道凝霜令燕王厌恶至此,连侍寝的资格都没有?”烛光下,她神态凄楚,泪光莹然,惹人怜惜。

朱棣长叹一口气,伸手在张凝霜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本只是安慰之意,张凝霜却借势倒在他的怀里,泣道:“奴婢绝对没有攀龙附凤的用心,只是睦都随时都有可能将奴婢赏赐给他的手下,只要能与心中仰慕和敬重的燕王共度一夜,将清白身子交付于燕王,奴婢死而无憾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棣也不忍伤了她的心,而且此女娇婉迷人,也实在令人心动。于是这夜绛帐春情娇无限,颠鸾倒凤之际,纱窗上蓦地映出一片火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那情形有些诡异。但朱棣只是短促地瞥了一眼,就又全身心为张凝霜所迷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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