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体育老师想出了办法。沉重厚实的门外面锁住了,因为这种对开的大门,两侧都有门臼,如果在里面将门抬离门臼,便有可能从侧面开一点缝隙。这想法一出现在体育老师的念头里,立刻付诸实施。他蹲着马步,双手托住左边那扇门的底端,一用力,门被抬起来了一小截,再用力,竟然将那扇门抬离了门臼。这一下,门的侧面便有了一个细细的三角形,荀洪元人小,首先钻了出去。接下来是蕙,仍然是荀洪元在外面拉,体育老师在里面推。那道缝隙实在太小,蕙的身体出去了一半,卡在那儿动弹不了。
体育老师不断地叫蕙用劲,她的身体又出去了一截,体育老师借着松动的劲,连忙用力往前送,蕙朝前面一滑,裤子从里到外,像条蚕蜕皮一样,全被挡在了门里,蕙赶紧伸手去抢,也来不及,卷起来的裤子已经退到了脚背上,她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私处。
荀洪元全都看在了眼里。这个少年时代留下的深刻记忆,和那次熊熊燃烧的大火一样,多少年来,一直让他难以忘怀。他注意到蕙非常短暂的尴尬,十分笨拙地把缠绕在一起的裤子往上拉,越是急,越是拉不上去。蕙的一双大腿像玉一样洁白,一小撮黑而浓密的阴毛非常醒目。
体育老师太大的身坯却怎么也没办法钻过来。荀洪元奔过去,像拉蕙一样拉他,然而体育老师挣扎了一会儿,卡在那儿难以动弹,无望地向他摇了摇手,让他不用白花力气。蕙爬了过来,急得拉住体育老师的手,号啕大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卡在那儿,被即将来临的大火活活烧死。
蕙哭着说了:“要死,我和你一起死。”
“不要说傻话。”体育老师也竟然止不住流起眼泪。
从体育老师身后,传来燃烧时特有的爆炸声,大火已蹿上了屋顶,瓦片开始接二连三地往下落。体育老师连声叫蕙和荀洪元往远处躲。蕙执意不肯,体育老师急得哇哇大叫。
蕙扭转身体,让荀洪元躲到江边去,她自己执意不肯离去:“我不走,我和你一起死!”
“蕙,你别说傻话了。”体育老师苦苦地哀求着蕙,“听话,你快到江边去。”
“不,不。”蕙大声喊着,“我死也不和你分开!”正僵持着,沿江边过来了几位从火海中逃生的大学生,都是衣衫不整,其中一位大学生卷起袖子的手腕上,烫了一长串葡萄似的水泡。荀洪元突然大声喊住了他们:“叔叔,叔叔,快过来帮帮忙。”
于是几位大学生停下脚步,推门的推门,拉体育老师的拉体育老师,说好了一齐用力,终于把体育老师从已经燃烧的书库里抢救出来。蕙激动地扑在了他身上,泪流千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等到她想到应该谢谢人家,几位大学生自顾自地都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