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麦田记 55(3)

念祥,你知道么?我带着我们的水儿在天上往中国的方向飞的时候,我的眼睛看着飞机窗户外面的白云,真的很高兴,因为又能见到你了。飞机每往前飞一米,我心里的欣喜就增加几分,我知道我就会离你近一米,这样的感想是不是有点傻?当飞机上的乘务员说已经飞到了中国国土的上空时,我望着窗外的白云热泪盈眶,多么好,窗外飘着的是中国的白云,那片白云俯视着我们的大地,甚至你有可能正站在那朵云下,一仰头就能看得到这架飞机。

由于飞机场在省城,我冒着严寒回到开州之后,就直接去×××(这里有三个字不清楚,依桐分辨不出)去找你。我回到开州后还买了一条围巾,用这条围巾把我的脸蒙起来,因为我害怕有人会突然认出我。家里比西欧冷得多了,我被冻得浑身打哆嗦,尽管还穿着一件呢子大衣……(依桐看到这里忽然觉得字迹又开始不清,原来端木钰晴是用铅笔书写的,到了这里铅笔字忽然显示得甚为模糊,他费力地看,还是没有看出,这里将近有一百余字无法还原出)……我从里面出来后,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你竟然已经结婚了!我想到过你会屈服,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屈服!

怎么办?该怎么办?我一次次地问自己。他们说你虽然工作还在这里,但是在市里还没有解决住房问题,你和妻子都住在老家。我坐着飞机不远万里回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水儿的事情,我想你一定会很开心,我想我能为了你放弃在欧洲的事业,你一定能为了我放弃你旧日的婚约。只要我们在一起,我真的觉得任何困难都不叫困难,哪怕我的父亲阻碍!(写到这里字迹忽然变得有些慌乱)我先不写了,念祥,那个男人又回来了,还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人,看样子是想在这喝酒的意思,我还得下厨房做饭,等明天我再写啊!

第一篇日记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依桐惊心动魄地读完,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依桐读到了他这一生最为扣人心弦的东西,有时候真想放下日记纵声长啸一番,他震惊无比,简直不敢相信这上面所写的是真的。自出生以来他就认为——而且所有人都认为水儿是先重叔的闺女,但是这篇日记无疑显示:水儿是这个女人来到南许村之前就怀上了。这个女人好像还在欧洲的奥地利,但是突然发现了自己怀孕,而且从信中不难看出来,怀的正是这个叫做“念祥”的人的孩子,她不顾一切地回来,就是想为他生下这个孩子,为的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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