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惊变 9

我一惊,望向她,她忙道:“是老奴给你换了衣裳,没有人知道……”

“皇上又送来了汤吗?”

“是啊,既然如此,又何必这么对你呢?可怜的孩子,你可是乌金大王的六公主,如果娘娘知道,不知会怎么心痛呢。”

我低声道:“没关系的,他没怎么对我,只是我,只是我自己经不住罢了……”

“老奴帮你擦了药膏,过了今晚就看不见了,你从小肌肤就薄,连阳光都不能多晒……一身的青紫,老奴看了真心痛。”

我笑道:“奶娘,你既知道我是这样的,却还伤心什么?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如果好的话,在梦里怎么总叫娘亲?记得你初来中朝时,也是这样,连续一个月几乎每晚都从梦中惊醒,叫着娘亲。老奴唱啊唱啊,一个晚上要备一壶蜜水才唱得下去呢。”

她的话,终让我的眼泪从心底冒起,却不敢让她看见,只得上前揽住了她,“奶娘,幸得有你。”

“好孩子,好孩子……”她语气有些哽咽,“这就是命啊,孩子,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我知道,奶娘……我知道……把那汤让我饮了吧,如若不然,又有人向他嚼舌根了……”

“老奴知道,知道,唉……”她走出内室,到了外间,声音却变得冷漠威严起来,“娘娘要饮汤了,盛了过来吧。”

她知道怎么样去维护我摇摇欲坠的尊严,知道怎么样让那些宫女以为夏侯烨还宠着我,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有了她的帮助,我在这兑宫之中,才略有些隐私可藏。

而她们只知道我喜欢自己布置房间,就如我喜欢自己走路一样。

只是,每到月圆之夜,即使我知道他要来,也忍不住心慌害怕。记得新婚后的第三天晚上,我昏过去,又被他弄醒,再昏了过去……那一次,是一尾翠绿的蛇,就仿佛我腰间挂着的翡翠铃铛一般,颜色可喜,可那对眼却依旧是竖瞳凝成一线,那么的阴冷……即使是极细微的伤口,可咬在身上,却是那么的痛,伴随着它嘴里嘶嘶的声音,让我如坠地狱。事后,他也极温柔地帮我擦上药膏,却浅笑着告诉我,“别再昏过去了,免得朕再来一次,也不会有这么多伤口。”

当时,我已吓得连哭泣声都发不出来。

再后来,就是一连一个多月的噩梦,每一次从梦中惊醒,总要听到奶娘唱格桑花才慢慢平静下来。

可这一切,不是也渐渐过去了,不是吗?

过了几日,宫里头布置得渐渐热闹起来,长廊上悬挂上了镶有白玉的六方影纱宫灯,上绘水墨山水,夜晚点燃脂烛,烛影透于绡纱之上,金色的流苏与垂穗随风而动,将宫灯灯影投于地板之上,使地面如雕上了凹凸的木雕图画,美不胜收。整个皇宫更如一座天上水晶宫阙,琼楼玉宇,彩袖飞纱。

除了御花园的百花被反季节催熟盛开之外,演练场的百戏台子也搭建了起来。夏侯烨要给端木蓉一个盛大的千寿宴,当真花尽了自己所有的心思。他使人在朝阳宫前的演武场布置百米刀阵,扎成狭门,更笑向端木蓉承诺,将亲自下场,驾大宛良驹,从刀丛中过,以“冲狭术”为其祝寿。此等荣耀,自中朝开国以来,从没有妃嫔有过。虽然这其实是他自己想向文武百官耀武,以示他是开国以来文治武功第一人,但也使端木蓉感念至深,便自请寿宴之时与夏侯烨同戏,在百米刀阵之上架四根极高的木桩子,拉两条长索,索上架以弓弦,到时候,她会着凤展玉衣,在弦上闻乐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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