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21)

两人说笑着,这才发现蔡润身不再搭言,变得面无表情,目光混沌,似乎已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只见两位都拿眼睛瞧自己,才忙举了杯子,说道:“喝酒喝酒。”

酒快喝够,服务员问蔡润身,要不要来点儿主食,诸如面条、米饭之类。蔡润身征求秦淮河的意见。秦淮河说随便什么都行,他没特殊爱好。蔡润身说:“就来碟饺子吧,淮河平时爱吃饺子。”乔不群也说:“送客饺子迎客面,淮河就要去省里高就,日后多交好运。”

饺子很快上了桌,口味还不错。吃过饺子,蔡润身招呼服务生,去总台打单子,准备结账,又提出请两位上楼洗脚。乔不群说:“洗脚我就不奉陪了,宇寒有个亲戚晚上要来找我,可能有什么事。”蔡润身说:“史宇寒跟李铁梅差不多,家里亲戚数不清,不群你也别太认真了。”秦淮河说:“润身别勉强人家,不群家有娇妻,哪愿意将良辰浪费在洗脚房里?我晚上也有事,这次就免了,下次回桃林,你再请也不迟。”

正说着,服务生拿着单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酒楼的纪老板。三位过去在酒楼吃过几次饭,彼此认识。纪老板一边发烟,一边自我批评道:“今晚客人多,忙得不亦乐乎,也不知三位领导大驾光临,没来敬酒,实在抱歉!”

跟纪老板打过招呼,蔡润身转身朝服务生要单子。纪老板说:“蔡处长您别管,今晚算我请客。”蔡润身说:“那怎么行?我们经常来这里吃喝,你请得了那么多吗?”纪老板已从服务生手上拿过单子,一把塞进口袋,说:“三位领导看得起我,才肯上佳丽来,要你们掏钱,我还够什么朋友?”蔡润身只好作罢。

走出包厢,来到楼下,纪老板已让服务生叫了辆的士,对司机说:“这三位客人是我好朋友,账记在我头上,别收他们钱。”司机答应着,见三人上车坐稳,脚踩油门,将车开出佳丽。秦淮河说:“这纪老板蛮够哥们儿嘛。”司机说:“纪老板就这么个人,讲义气!”

途中蔡润身接到一个电话,将秦淮河交给乔不群,提前下了车。两人来到秦家楼下,秦淮河说:“谢谢老兄送我回家!我还是那句话,人在官场,别太清高。”乔不群笑道:“虚心接受老弟的宝贵意见,今后一定密切联系领导,跟领导打成一片。”秦淮河说:“知道你会是这个口气,什么到你这里就成了玩笑。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领导的玩笑最好少开为佳。你到底不是我,没什么政治抱负。”

秦淮河说得没错,像耿日新和辛芳菲那种玩笑,确实是开不得的。乔不群不好再嬉皮笑脸,点头道:“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一恶习,得引起高度注意,痛改前非。”话一出口,不免还是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秦淮河笑道:“谁要你痛改前非?你又没违规犯法。当然高适、孟浩然他们的玩笑开开没关系,反正是古人,要你天天板着个面孔也难受。不废话了,老兄好自为之。以后用得着老弟,比如要给主子抬轿子吹喇叭什么的,说一声,老弟尽力而为。”乔不群说:“行行行,必要时一定打你这张王牌。”目送秦淮河走进楼道,乔不群回身离去。

岳母所说不假,乔不群回到政府大院处级楼前,见坪里停着一辆别克,便知道是史宇寒的表哥郝龙泉来了。没买车前,郝龙泉到乔不群这里来得少,说难得接受门卫盘问,好像是来收破烂的。有了小车就不同了,尽管不是奔驰、宝马,门卫也不再盘问,给你开起电动门来,动作快得很。

推开家门,郝龙泉果然坐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儿子州州正拿把玩具冲锋枪,在地上搞军事演习,史宇寒则在收拾扔在屋角的包装盒。不用说这玩意儿是郝龙泉买来的。一见乔不群,郝龙泉从沙发上弹起来,躬腰上前来打招呼。

郝龙泉年纪不大不小,四十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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