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是很会收拾家的人，这对我而言近乎于特异功能。每次外出购物也好，出差回家也好，我们都会带回来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些是零食，有些是衣服，还有各种各样的摆件和小礼物，而她总有本事在几分钟内让它们不着痕迹地“融化”在家里。什么东西该摆在什么地方，既能点缀家居，又不会显得凌乱，她在这方面的直觉绝对堪称天才。
但是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太多，实在是没地方统统摆出来，我们准备了一个专门收藏礼物的柜子。在闲来无事的时候，老婆和我会把它们倒出来一个一个地欣赏，一边聊天一边回忆，哪一件东西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在什么地方买的，这感觉就好像集邮大师在享受自己的藏品邮票一样，超级有纪念感。
我问过老婆好多次：“这么多年了，送过你的礼物中你最喜欢哪一个啊？”
她说：“是那颗鹅卵石。”
我囧：“别闹了，认真的，到底是哪一个啊？”
她严肃地回答：“就是那颗鹅卵石啊。那是你唯一一次偷东西给我，太珍贵了好吗！”
我不知道是该挫败还是该骄傲。我雄心勃勃地努力赚钱，送过老婆很多昂贵别致的小礼物。但她最放在心上的，居然是一颗一毛钱也没花的小石子。
那是我唯一一次没花钱的礼物，因为它是“偷”来的。
回忆起来，那还是在我们刚交往不久的时候。当时我们还在上中学，周末一起逛街，许婧走着走着就站住不动了，隔着一个精品店的橱窗看得好认真，拉着我跑了进去。
我以为她看上了橱窗里的漂亮鞋子。女朋友有了喜欢的东西，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买下来。当看到价格标签的时候，我的汗就下来了：口袋里只有带了一个月的饭钱，还不够买一个鞋跟呢！但是输人不能输面子，我强作淡定地问她：“喜欢吗？给你买下来啊？”她说：“不是不是，那个石头好好看啊。”
“石头？”
原来在精品店一个植物的盆子里铺满了鹅卵石，我找了半天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颗。石头，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吗？无非花花绿绿有点线条，到底哪里“好好看”了啊！
她恋恋不舍看了半天，很遗憾地说：“要是店里有单独卖这个的就好了。”
我说：“哦。”看起来依旧淡定，但当时的我脑速和心跳都是一百八十迈啊！
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会大大方方拿着石头跑去问店员：“这个能不能卖给我？”但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情况又比较突然，思维完全走的是直线——女朋友喜欢，商店又不卖，怎么办呢？对我来说那简直像人在悬崖，是跳、还是不跳的问题。
许婧离开盆栽逛了逛店，并不在意地走出去了。我拔腿跟她一起离开，走出精品店后一头大汗，跟掏枪一样从口袋里把攥得紧紧的拳头掏出来，放在她面前说：“送、送、送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