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脑瓜聪明一些的话,他们本可以干得更漂亮些。可他们不能,人们对他们只能同情。我内心这种委婉说明事态的词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要得出弗雷德和埃尔利歇尔愚蠢的结论,因为如今不能随便说人愚蠢了。这时候我又突然想起我挂在阳台上的裤子了。我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它随风来回摆动)并感到一阵满足。裤子代替我风化,这让我得以进入一种舒适状态,在这种状态中我面对命运无动于衷,毫无痛苦。困难的是得让特劳德尔明白,这条裤子可能要永远挂在阳台上了,至少要挂相当长一段时间。我至少要马上为自己买一条新裤子,最好买两条,这样特劳德尔就不会觉得我不修边幅了。那两位不知情的送货员在花园中喝着啤酒一直坐到快5点左右,然后起身慢腾腾地走了。看着他们疲惫的步伐我不禁心生怜悯。现在他们大概坐进了送货车,大约5点半他们可以回到洗衣房的停车场。那情景看上去就好像他们加了半小时班似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这两位送货员的缘故,此刻我忽然有些自怜。晚上我常常感到若有所失和得不到解脱。我的出路往往是:我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得不到性满足所致。我当然明白,我不能又往特劳德尔身上扑。否则她就会说,她从未料到一个像我这么有教养的人却有这么强的性欲,喜欢追求这种简单的乐子。我离开藏身的接骨木树丛,向我开的那辆公司的车走去。特劳德尔高估了我的受教育程度,我的博士学位让她肃然起敬。虽然我一再想让她明白,她还是不明白有成千上万我这种多余的专门人才,这些人经过漫长的大学学习最终还傻乎乎地决定去某个无人问津的生僻领域攻读博士学位。大学当然不能拒绝这些平庸的狂热者去做他们热衷的事。我的导师当时就曾半开玩笑地警告过我:这枚教育勋章——指的是我的博士学位——现在在咱们这儿已经不好使了。毕竟拥有这枚教育勋章的我(如今我愿意这样回答老师)成了一家大型洗衣房的经理。这类愚蠢的念头泄露了我那无助的感觉正在增长。我确实属于那种屡见不鲜的人,他们念了点儿书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例如)因为我读过伽达默尔[1]HansGeorg Gadamer,1900—2002,德国当代哲学家、美学家,现代哲学解释学和解释学美学的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之一。[1]的《真理与方法》和维特根斯坦的[1]Ludwig Josef Johann Wittgenstein,1889—1951,出生于奥地利,后入英国籍。哲学家、数理逻辑学家,语言哲学的奠基人。[1]《哲学研究》,就自以为能在这种书的水准上思考。我的自命不凡已经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我用了很多年,才从自负的山巅走了下来。我不赞成生活选择如此奇特的道路!在一处红灯前我停了车。
我的理解力总是滞后,从而显得可笑,对此我深恶痛绝。差点儿我就让人给蒙了,要是那样的话现在我就得推着儿童车在这儿走来走去了。公司的车我可以第二天早晨再还,差不多6点半我就到家了。几天以来楼门过道里就摆着一台旧电视,现在越来越时兴把不想要的东西随便往哪儿一放。我拿起那台电视机,把它扔到外面的垃圾站。特劳德尔差不多7点时走进了家门,她看上去有些累,但还没有累趴下。晚饭时她大讲特讲自己必须拒绝向银行的一位客户发放第二笔小额贷款,这位客户是个结了婚的酒鬼。
车的右侧有一小片肮脏的草地,兔子、鸭子和松鼠在上面跑来跑去。奇特的是,对人来说显得荒凉的地带会对这么多动物产生吸引力。几只大乌鸦尤其招我喜欢,它们就像肥胖的人那样慢慢地在那儿踱步。重新启动车子的时候我想起来,特劳德尔在往阴部滴婴儿护肤油(滴婴儿护肤油,亏她想得出来!)时就想要孩子,只是那时我未能觉察,因为我当时很有把握,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说了算。